凌统闻言,亦慨然抬首,凛然抱拳道:“陛下请言,臣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备望着他,却说道:“朕敬将军之义,只乞再聚一宵,请与朕抵足而眠,来日饯行,朕亲送将军离去。”
“什么……”
凌统未曾想,自己这等身份,竟被陛下邀请抵足而眠?
此刻凌统之心,已然碎得不能再碎。
他宁可刘备让他战死沙场,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礼遇。
若无甘宁之仇,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留在汉营,一心为刘备效命。
“陛下,臣何德何能……”
“就凭你为救翼德,舍命陷阵,此足矣!”
“陛下……”
凌统含泪应下,刘备终邀其抵足而眠。
夜半推心而聊,凌统保证道:“陛下之恩,臣永世不忘!他日若非甘宁为将,臣必避战不出……”
刘备却言:“孙仲谋任才尚计,却性多嫌忌,将军切不可如此。避战则疑你向汉,争功又触其忌,唯屈身守分,以待天时,方可久安。日久之后,孙权知你之诚,便会待你如初……”
“陛下……”
“若于孙权处失意,可复归我汉营,朕之大门,随时为公绩敞开。”
“臣谢陛下……”
刘备稍顿,又叹道:“仲谋非性本恶,治江东时亦多惠民之举。其行极端,盖因好大喜功,急欲证己不逊父兄,能总领江东。然其无攻城略地之能,屡求不得,遂气急败坏,为世人不齿之事耳。
若有良机,劝其向善,亦非不可为之事也!”
“臣明白……”
“朕已备好金银细软,侍从马匹,供君此行而用。待遇孙权,直言即可,他会相信于你。”
“是……”
君臣聊了半宿,终于子夜睡去。
刘备渐渐入眠,凌统轻酣片刻,却悄然爬起来,站在刘备的身前。
大帐缝隙外,暗护的陈到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却见凌统虔双膝下跪,以头抢地,朝刘备恭恭敬敬的磕了十八个头,而后不舍转身,悄然离开刘备。
临行时,泪水已然流满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