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整个营地瞬间沸腾了!麻木被狂喜取代,绝望被希望点燃!无数双枯槁的手伸向那簇微弱却神圣的火焰!
仙人遗落的火种早已熄灭,这簇新生的火焰,不知能挽救多少即将坠入冰冷死亡的族人!
“仙人!您是仙人下凡吗?!”有人激动地朝着星期日跪拜。
星期日站起身,抹去额头的汗水。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俯身又抱起一堆干燥的木柴和枯枝,分发给周围激动的人群。
他拿起工具,一边示范,一边用最朴实的话语讲解着钻木取火的要领、保存火种的方法。
很快,在族人们笨拙而热切的尝试下,一缕缕、一簇簇温暖而充满生机的火焰,如同星火一般,在部落中一次接一次地亮起,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之前那位医者少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又看向星期日那张仿佛蕴藏着无尽智慧的面孔。
他走上前,目光灼灼,
“汝……其实早已知晓此等生火之法,对否?”
“汝之前……是想离开,放弃我族,对否?”
星期日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点头又摇头,
“即便没有我,在未来的某段历史中,人族亦会寻得此火,崛起于洪荒。”
“我只是……被你的意志打动罢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开始观察周围的土壤和植被,眉头微蹙,思考起更为严峻的粮食问题。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问出了所有族人心中的疑问:
“阁下……可是仙神?”
星期日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枯瘦的身躯和褴褛的衣衫,反问道,
“仙神……也会饿肚子吗?”
少年一愣,随即,一个发自内心的、充满敬意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是啊,仙神怎么会饿肚子呢?
……
之后的日子,人族部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气象。
星期日以他渊博的知识和超越时代的智慧,引导着族人。
他教授更高效的采集技巧,辨识可食用的根茎果实,改良粗陋的渔猎工具,指点搭建更坚固、更能抵御风寒的石屋。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从不懒惰的人族,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意志,逐渐摆脱了纯粹的饥饿,甚至能偶尔“吃饱”,用火焰驱散“寒冷”。
部落中第一次响起了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虽然微弱,却如同荒漠中的甘泉。
然而。
这里终究是洪荒。
命运的天平,也从不向弱者倾斜。
某一日深夜,当星期日仍在石屋中借着篝火的微光,苦苦思索着如何利用有限的洪荒植物培育出更稳定的粮食时——
天,毫无征兆地亮了。
不,是比白昼更刺眼、更灼热的恐怖光芒撕裂了夜幕!
整整十轮燃烧着金色烈焰的恐怖巨日,如同十颗坠落的恒星,蛮横地悬停在洪荒苍穹之上!
温度,在亿万分之一秒内飙升到凡物无法理解的极限!
空气扭曲沸腾,大地瞬间干裂焦黑,溪流湖泊嗤嗤作响,化为蒸汽!
星期日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听到石屋外传来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混合着惊骇与痛苦的惨叫,随即……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猛地推开石屋那扇简陋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冻结任何生灵的灵魂。
人间炼狱?
不,炼狱尚有哀嚎。
眼前,是彻底的、无声的灭绝。
目光所及,再无活物。
昨日还充满生气的部落,此刻只剩下焦黑的灰烬与袅袅青烟。
那些石屋、那些族人、那些他倾注了心血教导的孩子们……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热浪中,瞬间化为了乌有。
连一丝残骸、一滴血液都未曾留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抹除。
星期日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望向那对兄妹石屋的方向。
那里,只剩下一片刺目的、散发着高温的焦土。
兄妹俩,尸骨无存。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星期日。
他站在石屋门口,如同石雕。
然而,在这死寂的外表下,一股足以焚毁星河的、无与伦比的暴怒之火,在他胸膛深处轰然炸开,疯狂地燃烧、咆哮!
但他依旧是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星期日。
他明白,即便此刻将天上那十只嬉戏造孽的金乌挫骨扬灰,被抹去的历史也无法重来。
这是某个狗东西设定的“规则”。
但!
一抹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笑容,缓缓在星期日嘴角绽开。
脑海中,族人获得火种时的狂喜,吃饱后满足的笑容,孩子们纯真的嬉戏,以及那少年医者坚定澄澈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最终化为燃料,投入那焚天之怒中!
凭什么?!
凭什么生而强大者便可肆意践踏孱弱者的生命?!
凭什么自强者、求存者,要被强权者视如草芥,随意抹杀?!
凭什么这洪荒的规则,只为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无声的质问如同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下一瞬,异象陡生!
一轮象征着“创世神力”、纯粹由无尽流变与熵之伟力凝聚而成的璀璨神环,自星期日脑后轰然显现!
他的双瞳彻底化为燃烧的纯金色!
脑后与身后,分别展开两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流光溢彩的巨大光翼!
一本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仿佛由“原初”、“变革”、“绝对正义”等根源概念直接编织而成的厚重书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
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令时空都为之颤抖的波动。
刹那间,浩瀚无边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洪荒!
星期日抬起双眸,冷漠地注视着苍穹上那十轮肆虐的骄阳。
祂的嘴唇开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宣判最终归宿的绝对意志,
“神说——”
“天无二日!”
话音落下的瞬间,规则被改写!概念被抹杀!
那十只正在洪荒大地上肆意播撒毁灭、享受着“游戏”快感的金乌,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抹去的涂鸦,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连同其存在的本源印记,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彻底、干净、不留丝毫痕迹地——归于虚无!
天空,骤然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的黑暗!
星期日手中的概念之书再次翻动一页,
“神说——”
“要有光。”
话音刚落,那唯一的、真正的太阳星,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敕令,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和而充满生机的光芒!
温暖的光辉重新洒向满目疮痍的洪荒大地,驱散了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与酷热。
整个洪荒,所有达到大罗境界的存在,都在这一刻被那骤然爆发又瞬间收敛的、恐怖到无法理解的气息所惊动!
一道道强横的神念带着惊疑不定扫过洪荒大地,却只捕捉到一片焦土和那瞬间消失的恐怖威压源头。
星期日没有理会那些或惊惧、或探究的目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片曾经是部落的焦土之上,目光哀伤地扫过这片承载了希望又瞬间化为乌有的土地。
沉默了仿佛一个纪元之久,他最终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墟界最核心、最接近那沉睡意志基点的混沌虚空之中。
他缓缓闭上双眼,如同亘古磐石,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无尽的元会在绝对的孤寂中流淌而过。
直到——
那熟悉的、无可抗拒的、象征着梦境重置的神性光辉,从墟界最核心的基点爆发开来!
时间的长河被强行扭转,破碎的世界开始倒带,一切走向回归原点。
然而,当那足以抹去大罗记忆、改写一切存在的神光扫过星期日时,他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那光辉的源头,仿佛要将那沉睡的存在烙印在灵魂深处。
最终,他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席卷而来的神性光辉。
视野瞬间变幻。
熟悉的腐朽气息,熟悉的绝望氛围。
他再次躺在了人族部落边缘的“储备粮仓”之中。
这是第一次轮回的起点。
……
依旧是钻木取火,带来光明与温暖。
依旧是教导耕种,辨识可食植物,改善生活。
但这一次,星期日的心中多了一份警惕。
在帮助族人提升生存能力的同时,他更注重引导他们锻炼体魄,传授更坚固的石屋建造技艺,并在部落周围设立了简陋的预警机制。
他的计划在初期取得了成效。
当那十轮灭世金乌再次横空时,坚固的石屋和提前的预警让人族得以避入地下深处,依靠储备的食物和水源,竟奇迹般地熬过了那场恐怖的高温浩劫!
看着劫后余生、相拥而泣的族人,星期日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
然而,这份欣慰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金乌之祸过去仅仅一年。
那支撑天地的脊梁——不周山,在巫妖两族一场毁天灭地的决战余波中,断了!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天河倒灌,地火喷涌!
恐怖的灾难瞬间席卷洪荒!
刚刚恢复些许元气的人族部落,顷刻间便被滔天洪水和撕裂的大地吞噬!
死亡十之八九!
剩余的幸存者,被及时赶来的粉蓝身影艰难地救走。
星期日面无表情地混杂在哭嚎的难民队伍里,看着山河破碎,看着族人如同蝼蚁般在天地伟力下挣扎。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缠绕上他的心头。
“自强不息”,“薪火相传”……在这动辄毁天灭地的洪荒,在这视众生为刍狗的大能眼中,真的有意义吗?
真的能为人族争得一片安身立命之地吗?
他沉默地跟随着,直到那重置一切的神性光辉再次降临。
他主动触碰了它,带着更深的思索。
……
第三次轮回,他没有回到熟悉的人族部落,而是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凡俗王朝。
经历了一些啼笑皆非的插曲后,他反应过来。
——这是洪荒下属的某个小世界,时间点对应龙汉大劫末期。
这一次轮回,应当结束于人族未诞生之前。
果然,不久后,一场远超小世界承受极限的战斗余波扫过,神性的光辉便再次亮起,将世界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