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

陈玄奘挂心徒弟状况,难得没有讲规矩,点点头,便给几位神佛让出位置。

见状,金头揭谛对着悟空的方向轻呼一口气。

须臾,那气变成金光,裹着熟睡的小猴儿,轻轻柔柔宛如羽毛一般。

玄奘问:“敢问贫僧这徒儿……”

“无碍,睡一觉便好了。”金头揭谛按下心中奇怪,又添了句,“大圣年岁尚小,还在长身体,御弟往后还需多多留意,补上营养才是。”

陈玄奘心中一惊,有些愧疚道:“是贫僧疏忽了。”

众神各怀心思,揣摩着孙大圣这一出到底是上头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良久,金头揭谛又道:“御弟的马儿可是被那鹰愁涧的小白龙抢了去?”

玄奘点头应是。

“御弟有所不知,这小白龙乃是敖闰龙王玉龙三太子,被观音菩萨从天庭借来,便是为了给你做个脚力。凡间马匹可行不了这十万八千里路。如此算来,他盗去你们的凡马,也算相抵了。”

陈玄奘有心想说算数不是这么算的,他们一共可是七匹马。但见漫天都是天上的人,也就闭了嘴。

接下来,事情就推进的极为迅猛了。

金头揭谛亲走一趟,去请了观音来此。那观世音整日两点一线地从南海折返跑,见了小白龙自然没有好脸色。

于是,小白龙正欢欢喜喜在蛇盘山上牧马,兜头便被菩萨敲了一玉净瓶,打晕直接带走。

观世音还挺贴心,知道行走人间骑一条龙太过怪异。略施法术,便将小白龙化作一匹膘肥体壮的白马。

刚醒过来的小白龙:“吁——————”

菩萨:“哦,倒是忘了给你留张嘴。你话太多,便罚你说话时化为龙头马身吧。”

顿时,白马长出个龙脑袋,嘻嘻笑道:“菩萨,菩萨,我终于能离开这里,去吃肉了吗?真的吗真的吗?”

观世音一脸冷漠:“再多嘴,莫想说话了。”

小白龙连忙闭了嘴,变成个普通白马的样子。

围观完全程的陈玄奘只觉得异常离谱。

变马就变马吧,给他留着嘴做什么,这这罚的不是他,而是贫僧啊!

观世音似乎知晓他在想些什么,恢复庄严宝相:“三藏,你且过来。”

陈玄奘一言难尽脸上前,跪地。

观世音低声道:“这并非是你的二弟子,乃是天庭外派人员,不好做的太过。”

玄奘:“……”

见陈玄奘明白了,观世音又将视线转向那火堆边上。小猴儿正在那里蜷成一团,呼呼大睡着。

观世音无声叹气,想了想,将玉净瓶中的杨柳叶摘下三个,放在了悟小空后脑勺。一道金光闪过,那叶子便成了三根毫毛,融入毛茸茸的猴脑袋不见了。

“这是三根救命好猫,危难无奈时候,可有奇效。”

玄奘一一记下,谢过菩萨。心中却想,救命好猫是个什么鬼!他现在很穷,养不起猫啊。

一夜折腾,直叫陈玄奘眼下青黑。

反而是悟小空受了金头揭谛和观世音的照拂,睡得香甜。一醒来便恢复了活力。

他听过师父讲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管他什么猫,遇了险再说。师父你饿不饿,俺小孙想去寻些吃的呢。”

玄奘还未开口,一旁,安静了一整夜的白马忽然变出龙头,扭扭捏捏道:“猴哥,我不想吃草。”

小猴儿稀奇地左右瞧瞧,跳到马脖子上,顺了顺顶鬃问道:“你不吃俺小孙了?”

小白龙不好意思:“哥,那不是没认出来你嘛,我错了!我若知道你是齐天大圣,早就趴地上了!”

这还是个死忠粉。

只可惜,悟小空前尘遗忘,并不知晓什么齐天大圣。

猴儿也不在意,挥挥手道:“那你想吃什么,俺小孙给你摘果子?”

白马悄悄:“哥,我想吃马肉。吸溜!”

隔壁玄奘:“……”

顶着一张马脸说这话,合适吗!

悟小空听了这话,梳毛的动作也是一顿,变成了薅毛,一边薅一边拍小白龙脑壳:“没有没有,换一个。”

白龙马忍着疼痛连忙报菜名,报完一圈后明白了,他只能接受大师兄摘的果子。

这还不如在鹰愁涧呢!

小马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地斜了一眼玄奘。

陈玄奘垂眸只当不知,捧着山地上摘来的榆叶子泡成的茶汤,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

白龙马无奈打了个响鼻叹息。

他算是看出来了,观音菩萨先前给他画饼,描绘出来的取经人陈玄奘那叫一个天上地下无所不能,古往今来无人能挡。仿佛跟了他就能一路在天庭开绿灯,直升大罗金仙。

可真正加入队伍,才知并非如此。

至少,在赶路途中,陈玄奘是坐在他背上,可大师兄是坐在陈玄奘脑门上啊!

这才是金字塔顶端的真男人!

中二少年白龙马不住点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