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十余日,中午时分,虎山军终于抵达南京城外的燕子矶,船队前后一阵欢呼。
燕子矶位于南京郊外的岩山上,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欲飞,故而得名。岩山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是自古有名的长江渡口,被世人称为万里长江第一矶。
待杨炯所在的座船发出指令,将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船登岸。杨炯双手环抱着杨西施,小心翼翼地踏着踏板,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落江中。
除去刚乘船的兴奋,杨炯很快发现,杨西施竟然晕船。先是头晕恹恹,而后呕吐不息,如此折腾了好几天,一路上都不太精神,经常半昏半睡。杨炯本来劝她下船,想着租赁一辆马车前往南京,但这个提议被杨西施坚决拒绝了,“乘马车,也是颠簸,还得炯儿你分心照料。将士们中,也有晕船的,不也得忍着。将士们都在看着,娘可不能闹什么幺蛾子。”
杨炯抱着面色苍白的杨西施登上了岩山,随即立起中军大旗,指挥全军卸载物品和集结队伍。同时,杨炯还派亲卫前往城内,给南京兵部尚书衙门送了一封公文,解释自己率军抵达南京的缘由。不然,这么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在南京城外,很容易引发百姓的恐慌。
虎山军成军两年多来,杨炯从来都是建设一支正规军的思路,军纪向来抓得很紧。时间一长,效果便显现出来了。自中军的指令下达后,各船便依次卸下武器与粮食,也知道杨炯就站在山上看着,一个个动作利索地卸下东西,然后迅速整队集结。两个时辰后,一个个千人队便先后集结上山了。杨炯随即召集各指挥使和千夫长,开始分派安营扎寨的事情。
考虑到修整和补充粮草,还有等着骑兵前来汇合,杨炯决定在南京城外待上几天,于是对王鹏说道,“你跟那些船家说好,留下三成的船,再等上几日。我们还需要渡江。他们行船的报酬,先支付七成。”
“同时,你派人入城,接洽商家,我们须得购买大批的粮食。到了江北,这粮可就不好买了,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得到。”
……
等到傍晚时分,城里终于来人了。
一名三捋胡须的中年文官,穿着二品服饰,甚是威严,带着几名随从,不顾阻扰,径直冲入杨炯的中军大帐,厉声喝问道,“南京乃是留都。大军过境,须得事先通报。为何抵达之后,方才禀告!”
这一声喝问,把正在说话的杨西施给吓了一大跳。
杨炯很不爽,当即扭头朝帐外的亲卫吼道,“怎么执勤的?下岗后,每人二十军棍!”吼完,杨炯又瞪向不速之客,“敢在中军大帐里咆哮,你是何方神圣?报名字。”
三捋胡须一身正气,大声嚷道,“本官乃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
历史名人哩!杨炯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材瘦小,面色黝黑,气质却甚是严厉,一副官威很重的样子。面对未来的英雄,杨炯也不好追究其惊吓杨西施的责任,便换了口气,并抱拳作揖道,“衡州卫指挥使杨炯,见过尚书大人!”
鉴于两人身高悬殊,史可法仰头对视不方便,便又哼了一声,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下,接着质问道,“军中为何会有女眷?”
杨炯不爽地回道,“这是我娘,随我去辽东抗虏的。”
史可法朝杨西施看了又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妇人如此年轻,这?你,莫非你在诳骗本官!”
一直坐着的杨西施,本来被惊吓得很不开心,又见史可法摆弄官威,心里更是不郁。但听到史可法这么一问,心情陡然好转,还矜持地侧了侧身。
杨炯岔开话题,语气冷淡地问道,“史大人,你来军中,有何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