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俩人离得很近,头顶的水晶吊灯光线太过强烈,我连他眼睑下面睫毛的阴影都看得清清楚楚,朱浣的眼睛并不大,但有神,睫毛也浓密纤长,由于才沐浴过,不用刻意,也能嗅到他身上的清香,那是他惯用的青草香,我的手腕还被他握着,却忘记伸手推开他。
良久,我才反应过来,极不自然地道:“朱浣…很晚了!”
他并不睬我,只是注视我,薄唇微微的蠕动,喉结时而鼓起,时而收缩,眼神复杂,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有经验,那是极力隐忍什么的表现。
下一秒,他猛地用力,将我拥入怀里,我一惊,下意识推他,他却将头伏在我的肩窝,湿热的气息灼灼地刺着我脖颈处柔弱的肌肤,像羽毛轻轻刮过,我微张着嘴,像个傻子。
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久违了,光是肌肤碰触都像是喝醉了一样,我愣愣地想着。
他紧紧地搂住我,声音低而颤栗:“木兰,我们交往好不好?”
我讶异他情绪的突变,却没有半分动摇,像我这样的年纪,有个比我小,而且各方面都满分的男人向我
求爱,按正常逻辑,我应该是睡觉都要笑醒了,巴巴地炫耀还来不及呢!
人不都是这样,拥有了别人没有的,就想向全世界宣布爱,以此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看吧,叫你们看起我,现在我要将你们全部踩在脚下!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人或事,自然也没有绝对的爱情,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毫无预兆地离去,又毫无预兆地归来,并且眼神真挚地望住你,说我很中意你,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浪漫,但凡是正常人,怕都是喜多于惊吧?
然而,多年的社会生活早已把我打磨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反而不相信了。
我怔怔地睁大眼睛,既不伸手抱他,也没有推开他,对眼前的状况,尚不能完全理解,朱浣不是第一次向我表达爱意,以往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今天不行,一个男人选择在他生日的时候对一个女人表白,可见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再也无法视若无睹。
心像是有些悸动的,但理智占了上风,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不是童话故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也许是五分,反正是朱浣先松开的我,我除了傻看着他,什么都忘记做,而这种反应,似乎是被他理解错了,他误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或者默许。
而事实是,我只是太过紧张,忘记推开他而已,我
不是个狡猾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并不是做狐狸精的材料。
下一秒,他用手托着我的脸,朝我靠近,熟悉的青草香包裹着我,他闭了眼睛,气息吐在我脸上,酥酥麻麻的,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如果不反应,就是默许了。
我莜地想起介恒,抬眼望住他,无比坚定地道:“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他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住我,澄澈如水的眼里盈满不解,困惑,无奈,而最重要的,还有愤怒!
是的,他愤怒了!
向来嬉皮笑脸的朱浣,也露出了人类最常见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