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下人们会如何看她?一个堂堂亲王嫡福晋却被赶到了庄子上,实在是可笑至极啊。
还有弘晖和琳秀,她如何再在他们面前抬头?
弘晖的女儿也是他嫡亲的孙女啊,可那孩子走了,他有一丝一毫伤心难过吗?
他不会。
他满心满眼都是年氏的孩子,一个四格格被宠上了天,有什么稀罕物都先紧着那母女俩,除了明面上的赏赐,私下里他还给了年氏母女多少东西怕是数也数不清。那些本该都是弘晖的,侧室生的孩子凭什么占据那么多?她本不想计较的啊,可她再不争,年氏的肚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她该如何自处?弘晖该如何自处?
她不能再那么忍气吞声的等下去了,不能了。是他逼的,也是年氏逼的。弘晖本就是个宽厚的好性子,她这个额娘再不替他争,早晚会被有野心的占了便宜去。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院子里,琳秀见大阿哥一个人在院子里喝着闷酒,也不禁有些叹息。
那小格格夭折给大阿哥带来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本来孩子就少得可怜,这下又夭折了一个。
可她又不大敢去劝,怕大阿哥责怪她不争气。她也不知是怎的,自己这肚子像中了诅咒一般就是怀不上,换了多少药方喝了多少碗药她已经不记得了,可就是不见效。
姑姑不止一次对她流露过失望的神色,许多夜里她根本睡不着,为自己的前景担忧不已,有时候就是睡着了,连做梦都会梦到自己一生无所出,孤苦伶仃到老。听姑姑的意思,王爷这就要给大阿哥请封了,这实在是件好事,可要是她生不出继承人,还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吗?
大阿哥对她还算不错,她也一直扮演着大阿哥喜欢的模样,早已忘记了原本的自己。可男人的喜欢能维持到几时呢?
就像姑姑和雍亲王,夫妻共度快三十载,早年彼此间也曾有过些许甜言蜜语吧,可现在只剩下王府内外的公事可谈。男人的那些柔情蜜意并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消散,只是给了其他的女人罢了。
要是年侧福晋这一胎生下个小阿哥,王爷心里的天平肯定又会往那边倾斜。她原以为自己家里的姨娘已是数一数二的难缠人物,可现在她觉着那女人的段数还太低。像年侧福晋这种明面上不争不抢,可实际上却赢得盆满钵满兼得好名声的女人才最值得艳羡。
女人间关于情爱的战争,姑姑已经彻底败给了年侧福晋。幸好,她们还有大阿哥,至少还有权力可把握住。
“大阿哥,夜已经深了,该去歇着了?”她忍不住前去劝道。
“你来了,也来陪我喝两杯。”
看着大阿哥已是醉意明显,她也有些头疼。只得哄他道:“大阿哥,额娘那边定是已经歇了,咱们可别吵醒了额娘。”
“歇了?你觉着额娘睡得着吗琳秀?”说罢又饮了几口,才接着道:“琳秀,你是不是也觉着我不大有出息?”
“大阿哥怎么这样说自己?你是这府里的嫡长子,王爷很快就要将您请封为世子了,到时候谁不高看您一眼?”
“不,那是我投胎好,正好到了额娘的肚子里,占了个嫡长子的身份,不算是我的本事。”
看着他这较真儿的模样,琳秀心中止不住有些叹息,亲王世子比郡王还要尊贵些,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琳秀,你不懂。”
阿玛对额娘一向是相敬如宾,这回却有些不留情面。他的兄弟们也渐渐长大了,阿玛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他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有正经差事,浑浑噩噩的读书、熬日子。这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圆明园这边的二人睡得还算安稳,翌日一大早起来用早膳,膳食还是那些,可就是叫人有些食不知味。想了下,大约是那个时常说几句淘气话的小姑娘不在这儿,用膳的时候少了些配乐吧。
“是有些不适应?”
“是啊,少了那么个小人儿,好像哪里都不大对劲。”
四爷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她:“膳可用好了?”
“用好了。”
“走吧,爷陪你去花园那边逛逛。”
“好啊,难得你有空闲。”四爷来圆明园这些时日也没闲着,大多时候呆在九洲清宴,只是晚上会到她这儿来。
十四贝子西征已经有些时日,也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捷报频频传来,京城上下传颂着这位十四贝子的神勇和功勋,十四贝子在军事上却有才能,可这声名鹊起的背后少不了八爷一党的造势鼓动。
十四贝子原只是个得皇帝偏宠的儿子,爵位也不过是个贝子,连个郡王都没得封,可就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俨然成为了一颗闪耀的新星。
皇帝日渐衰老,身子时好时坏,是该为大清将来立下一位可托付的储君的时候,可这年迈的皇上就是迟迟不肯松口,不肯明确表示自己属意的人选,这就吊的所有有心大位的皇子们始终悬着一颗心。
这些日子四爷在忙什么,她大致清楚,也很少去打搅他。看着十四贝子声名鹊起,她了解这个男人,他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相比八爷、九爷和十四爷势力的联合,他并没有旗鼓相当的力量与之对抗,数数他门下之人,身居关键位置的人并不多,而八爷一党门下是盘根错节了几十年的政治势力的集结,这势力大到叫康熙皇帝忌惮,其实力可见一斑。
当年四爷登基为新帝,几乎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关键的砝码,使得整个形势反转过来,而那个关键的砝码,除了他们的汗阿玛,再无第二个人。
可那过程里的艰辛又有谁知道呢?他本不是皇帝极其偏爱的儿子,皇帝选择他,也不过是挑选了一个真正能干活、能啃硬骨头的苦力,相信他能挑好这重担罢了。
“这话是怨爷没能时常陪你?”
“没有,我知道爷在做大事。可我身子重,也没办法照顾爷,只能做到不给你添麻烦罢了。”
四爷心下有些欣喜,问:“那你说说爷是在做什么样的大事?”
“嗯,那爷离我近点儿,我才敢说。”
“好。“
跟着伺候的下人们闻言都退的远远的,她踮起脚,一手轻轻捏住四爷的耳朵,四爷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腰,怪她胡闹。
“爷要做的事许是和爷的抱负有关,与这天下有益,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其实,有个相面人给我看过相,说是十足的旺夫相,爷定能心想事成。”她贴着他的脸轻声说着。
四爷闻言先是怔住后是大笑,“你啊你,被爷宠的愈发没羞没臊。”
她本想跟他表表心意,缓解下他的压力,却换来一句没羞没臊,实在叫人有些气结。
“娘子别恼,爷还有下半句没说完。”
“说!”
“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别盆友留言说晚上在等,感动之余,建议早上再看,不要学我熬夜鸭!真的不好,,??,,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