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壳子突突地厉害,无奈地一瘸一拐地回床上躺着,盖上我的小被子,背着他们呼呼大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睡梦之中,当真是看见了姑苏铮。
漆黑的夜晚里,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他头上簪着一根带水的玉兰花枝,他看起来也像是一支玉兰花。
我穿着一身艳红裙子,袖口上绣着俗气的金丝边,手里握着个空酒瓶,摇摇晃晃地跟到他身后,说道“美人,这夜深露重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姑苏铮说道“寻人。”
我笑道“什么人”
他说道“非常之人。”
我一时愕然,接不下去了,晃了晃酒瓶子,说道“那你就继续寻吧。”
我发誓,这大概是个回忆,因为若是现实,我会乘机勒住姑苏铮的脖子,送他去见阎王爷。而且,我绝不会像是个痴女一样大半夜拿个酒瓶子晃来晃去颜面无存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诉求,梦境里出现了一个非龙非狮非鱼,眼睛大如洪钟,爪子的指甲锋利若刀刃的怪物,它一爪子砸在了姑苏铮的脑袋上,世界和平。
初见之时,我被姑苏铮那副皮囊迷惑住也是正常,不过是一场光和影的幻觉,幻觉总是比现实要美好的多,姑苏铮不是朵玉兰花,最多算条水蛇。
不过我现在也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了,要想再迷惑住我,最起码得是公子那种巧夺天工,得天独厚的皮囊才行。
那黑影渐渐淡去,我眯了眯眼睛,看到了怪物的身侧,似是站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但黑漆漆的,见不真切。
一个怪物,一个小姑娘,我没想到我的心中竟然住着这样的家伙,但总的来说,还算不错。无论他们多叫人害怕,但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我,那就足够让我觉得宽慰了。
继而再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梦了,梦境安宁而平静。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宛然和仰舟已经吵得脱虚了,废力地拿着手指指着对方,只是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出话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吵架能吵得这么锲而不舍,这么持之以恒的,心中甚是钦佩。
我再次爬起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在我下床试图走路的那一刹那,我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但我觉得,这种不同寻常的治愈能力,大概会被仰舟报告上去,怎么说呢,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很棘手。
我本可以很顺当地走到了桌旁,但还是故意走的慢吞吞的。
再次给他们两人各自倒了杯茶水。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瞪了瞪彼此,不在沉默中喝茶,就在沉默中爆发,他们拍案而起,宛然伸出手抓在了仰舟的脸上,仰舟拽住了宛然的头发,我惊讶地捧着茶杯,默默缩了缩脖子,隔岸观火。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伸手抓人,拽人头发。
宛然是死楼第三十层的层主,而仰舟是死楼的圣手,这两人的武功自是顶尖,但还是选择了这种返璞归真的打架方式果然是活久了,什么人都能遇到。
等到他们打完了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着从我房间,阖上门之后,我才缓缓地弯下腰,解开了束缚在腿上伤口处的绷带。
当时我一刀破开幻境之中雪狼的气力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想把过去的自己拖出来揍一顿。
绑带层层解开,黑红色的伤疤一块块地落了下来,下面是新生的淡粉色的皮肤,我伸出手指覆在了皮肤上,下面的静脉里,血液在平稳地流淌着,如果有什么能解释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那个黑色阴影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