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成忠出发
朱娇娇听着母亲这一顿骂，心里要说难受自然是有的,但是要说伤心之类的情绪,那是没有的。
其实她也觉得母亲有些话说得很对,大抵是出于没有信心的缘故,又或者是她对于一切事情都是有些太过于悲观了。
可是，叫她想一想梦中的情形,再想一想现在的情形,除了素璎的婚事,其他的事情都是陌生得叫她有些时刻是准备着承受打击的。
要说起来，母亲这一顿喝骂反倒叫她清醒了一些。
朱立勤看看老妻又看看女儿,老妻难得这么火大，女儿却是低垂着脑袋任由老妻教训。趁着老妻说话间歇的功夫,他就说了一句，“娇娇也是因着记挂成忠的前途才过于小心了。你只好好说说娇娇也就成了。”
“唉。”于敏乔看了看丈夫跟女儿女婿,把嘴里的话还是咽下去了,“算了算了，那就别说别的事情了,就先说成忠要出远门了的事情吧。”最后于敏乔还是没再说女儿了。
朱娇娇抬头看了看母亲的神情，母亲且恼且怒其实都是为着她罢了,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我知道娘都是为了我着想，是我自己有些不对，总是感觉不安。我以后会好好注意的。”
“好了好了，咱们得赶紧给成忠准备东西,衣服鞋袜，床单被罩被子，这些都准备好了没？还有，成忠出去，还是给准备鸭绒被吧？”
叶有华看着岳母消气了，他拍了拍妻子的胳膊，也接着岳父的话转移话题说起事情，“京都更冷一些，咱们给成忠肯定要备绒被。”
“被子我跟娇娇已经备的差不多了的。跟素珊的一样，都是鸭绒被，有厚中薄三种被子，被套里还有两个用的是夹棉被套，这些绒被被套差不多春夏秋冬都是够用了。”
于敏乔看着这一个个的也是好气又好笑，接着往下说，“这些鸭绒被是很方便。倒是棉垫子，我看这个就别带过去了，薄的不好用，厚的太重，那么远，带过去也麻烦。”
“那这个听娘的安排，床垫子就等成忠去了京都再自己去买吧。”叶有华想一想成忠还得辗转几千里路，带个棉垫子也确实是不怎么合适。
这个大家都赞同了，然后朱娇娇也说起了衣服来，“九成九都是做的棉料的衣服，好在咱们队里的纺织机器是梭织机器，面料织出来都是很挺括的。另外做了几件蚕丝衬衣。”
“之前收集起来的蚕丝纺成的蚕丝布料，除了那年给素珊做了两套衣服，再有就是之前素璎出门子做了两套衣服，其他的一直都没有用上，都给成忠做了衬衣了。”
朱立勤一听就点了点头，不过，这么来看，“蚕丝布料都用完了吧？”蚕丝的产量低，这么年来，也就是收集那么一些，给素珊和给素璎做了两套衣服就用掉了一大半去了。要不是素珊说明白了好久不能回家来又再有素璎出门子是大事，家里也是根本舍不得呢。
“素珊素璎成忠三个，我看都是出去了就很难经常回家来的，不能当初素珊素璎都有蚕丝衣服，偏偏到了成忠又不给做了。”朱娇娇说到这里顿了顿，“当初素珊素璎都是两套衣服，成忠做的七件衬衣，这比较起来倒是咱们偏了成忠了。”
当初说好了对孩子们要一碗水端平的，这会又有点偏了成忠了，朱娇娇说着有些迟疑，“不然只给成忠带四件，其余的留下来给爹和有华吧。”
“你想的是这么一碗水端平法子？”于敏乔听了就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叶有华先说了，“这种事情你要给他们公平也成，我看多出来的三件蚕丝衬衣，你既然说要留给我跟爹，那我的就叫成忠帮我带给沈镇。沈镇也是叫了我这么多年叔叔了，没得一直都不做点表示。”
朱立勤也是这般说的，“沈镇回回跟成忠写信还要请成忠代他问朱爷爷好，你留给我的算两件，其中一件，不，就这两件吧，到时候我的也让成忠带给沈镇，算是我这做朱爷爷的一点心意。”
“……”朱娇娇没话说了，合着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招人嫌弃了。
于敏乔摇了摇头，“我还跟你一起收拾东西的呢，都不知道你想的这些个。虽然蚕丝布料是挺精贵，但是，几件衣服而已，你就是亲自去问一问，我想素珊素璎都不会计较的。”
“爹，娘，明天我请假去县城给成忠送消息，我还得去找一找罗科长说几句，成忠也好顺利的从煤机厂离职出来。”怕岳母又教训起妻子来，叶有华就赶紧地说了一句。
朱立勤点头，“嗯，这事你是得找罗科长说一说，不说成忠离职的事情，就是成忠出去读大学的事情你也得告诉他，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往来了，可别把他也给瞒在鼓里了。”
“等成忠回来咱们就把事情给家里孩子们说一说，再有素璎那边，有华你回来路过的时候记得也给说一声。”于敏乔难得跟女婿叮嘱了起来。
朱娇娇也添了一句，“素璎那边也问一问她，看她有没有缺些什么？上回咱们送过去的鸡蛋还有没有剩下的？”
叶有华一一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叶有华吃完早饭，上工之前跟刘支书和几个重要干部说了一下，也就赶着牛车去县城了。
叶有华先去找的罗科长，罗科长现在年纪大了，往外跑的活都不需要罗科长去做了，再有，这么多年下来，罗科长有些关系已经很是熟稔，也根本用不着跑了。
关于罗科长的职位，叶有华也听成忠说过一回，早几年就是副厂了，不过因着一直还管着采购科的事情，罗科长更爱听大家叫自己罗科长，也就一直这么叫下来了。
罗科长这会看到叶有华也是好生惊讶，“这几年你可是很难得来煤机厂找我的呀？这回来是公事还是私事？”一边请叶有华坐下一边让茶。
“这回来是私事。”叶有华看了看情况才悄声说了成忠的事情，“昨天中午家里总算是收到了京都那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了。我想着让成忠早些去京都，也好先熟悉熟悉情况。那边刚好还认得个人，也有成忠的落脚处。”
罗科长听了也很高兴，“成忠竟然收到了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果真是个好消息！”他看着叶有华不由得直点头，“当初你压着成忠不给转正我还想说一说你呢，不成想，这会就有了好消息了！”
“好在总算是没有耽误了成忠。”叶有华也很是庆幸这会是真正的收到了成忠的录取通知书，一般的人家哪里敢这样一直等着呢？更有成忠一直想去的教书也一直去不了，“要不然就是耽误了成忠的发展了。”叶有华这是说成忠没能去教书的事情。
罗科长以为叶有华是说的成忠转正不转正的问题，他也点头，“亏得你一直稳得住，要是转正了，这会还真不好走人呢，成忠有能耐，来了厂里这几年，一直可都是厂里公认的技术骨干。转正了再说要走，怕就是厂里不肯轻易放人了。”
“我这回来，也是想请你帮个忙破个例。”叶有华也没有解释自己原本的意思，“你们厂里离职怕是有个什么流程吧，我想着请你给成忠破个例，这个成不？”
一个学徒工想要离职，于罗科长来说没有什么成不成的，这点面子他还是有的，随手也就能办了。成忠确实是技术骨干，可是厂里也有老师傅，只不过成忠确实叫人喜欢罢了，“可以，我今天就能给你办好手续。”
罗科长说着又冲外头喊了两个人进来，一个去给成忠办手续，一个则是去车间把成忠喊过来。
罗科长如此行事自然是叫叶有华很是感动的。
“成忠这事，你们家里还有没有准备再摆个什么宴席请吃饭什么的？”说完了正事，罗科长就问起私事来了，“要是摆席那就一定要给我留个位置。”
叶有华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毕竟不是正规的参加高考考上去的，跟之前那些去上大学的不一样，有点不好摆席。”关于摆席这事，家里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就不好摆席了？能去京都读大学也是成忠有能耐呢。”罗科长有些可惜，但也不好去强求，他问起来成忠出发的事情，“准备是在什么时候走？这一回你还去不去送一回？”
叶有华也是实话说了，“京都离得实在是太远了些，几千里路呢，我就不去送成忠到京都了。”
“嗯，好在成忠是个伢子，成忠又有能耐，这回他自己出去倒是能让人安心。也是难得你们家在京都有熟人。”罗科长听说叶有华没有准备送去京都也不觉得奇怪。
叶有华跟罗科长说了一会话，成忠就过来了，进来先打招呼，“爹来了？罗科长好。”
“是咱们家已经收到了你的录取通知书了。我跟你罗叔叔说了，加快速度给你办离职手续，你也好今天跟着爹一起回去。”叶有华又冲成忠示意，“你罗叔叔这些年也是照顾了你挺多的，走之前也给你罗叔叔见个礼。”
罗科长连忙拦住了，“可别可别。”又去瞪叶有华，“成忠都喊我罗叔叔了。你怎么还这般见外？”
“是该谢谢罗叔叔。”成忠瞅着个空隙就给罗科长见了礼。
罗科长到底是拦不住让成忠见了礼，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施了恩一直有人记挂着，这事就值得让他高兴了。他嘴里说话也跟成忠很亲近，“你倒是比你叔叔家的几个要厉害，这都去了京都了。京都是个好地方，你这一身能耐也能都给使出来了。”
“罗家哥哥弟弟们也挺厉害呀！”成忠这是实话，“个个都是正规的大学生，比我这个不怎么正规的要好得多。”成忠知道，罗科长的几个孩子大学毕业了也是留在了省城。
罗科长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运气运气，都是运气，他们也是撞上了那个时候。你要是能撞上高考，成就恐怕不是他们那个样子，说不得跟你大姐一样，又得是咱们楚南的状元呢。”
相互吹捧了一会，去给成忠办离职手续的那个职员回来了，“罗科长，叶成忠的离职手续都办好了，剩下的就是得叶成忠自个拿着资料去跟财务结算，结算了之后也就是整个离职手续都完成了。”
“那就快去快去，你爹留这边陪我说说话。”罗科长嘴里就赶紧地催促着成忠去跟财务结算。
财务结算花的时间就久了一点，等成忠再次回来，都已经要到中午了，罗科长一定要请父子两个吃饭，不容推辞，并且还犹豫着说了句话，“这回我也是有件事情请你帮个忙。”
“是什么事情？罗科长尽管说就是了，还跟我客气什么？”叶有华知道今天成忠能够顺顺利利的办完离职手续都是看的罗科长的面子。不管是老门山还是家里，一直都是受罗科长照顾挺多的。若是有他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叶有华也是愿意帮个忙。
罗科长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家跟叶家的交情，他也就直说了，“我知道你跟县府那个特别调查组的负责人靳修航靳组长的关系还成，想请你在中间帮忙给搭个线。”
“是靳组长很有可能帮的上忙么？”叶有华这会才算是知道靳组长的具体职位，他又有些疑惑，“我记得，罗科长你跟靳组长好像也是认识的？那一回还在周唐岭碰上一起了。”上回唐家双老过世，叶有华记得这两个是约队一起来的？
罗科长摇头苦笑，“这位靳组长一直都是直通上头，楚南县府都管不了他组里的事情。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相交的？我那次去周唐岭也就是碰巧碰上了。咱们楚南小，靳组长我也算是认识，但是这交情真的不深。我找你帮忙也是看他跟你家的关系算是挺好的。”
罗科长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要不是关系好，靳组长也不至于会去给叶有华那个已经被过继出去的弟弟的养父母去送丧礼了。
“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叶有华一直以为靳组长只是楚南县府一个普通的检查组的组长，毕竟，当初来老门山检查也就是靳组长带队去的。当然，叶有华知道，靳组长能耐是有的，可是职位特殊，他却是没有想过，他去靳组长家里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可是这么多年了，靳组长一直也没有搬去县府家属院里很好的套房呀。
罗科长也相信叶有华这话，叶有华真要是知道靳组长的身份怕就不可能往来的这么自然了，“你看，能不能帮忙引见搭线？我求他的事情不好跟你说，但是，这事于靳组长本身来说也是有好无坏的。”
罗科长说着也没有隐瞒叶有华，“原本也没有想着请你来帮忙的，我也是怕会坏了你们之前的关系。只是我这边递了几次话了，那边一直都是没有理会。事情也是紧急得很，刚好今天也是你来了，我就想着再试试看。”
“那就借你的电话用一下，我先给靳组长打个电话问一问吧。”叶有华稍稍有些为难，不过他也愿意打个电话，只把罗科长拜托自己的事情跟靳组长说清楚就成了，真要是有什么事情，由靳组长自己来做决定。
罗科长连忙把电话推了过来，也没有盯着叶有华打电话，走去一旁声跟成忠小声的说着话。
叶有华拨通电话，响了三声也就有人接听了，“喂？找哪位？”
“靳组长，我是叶有华。”叶有华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靳组长的声音，“我今天进城来了煤机厂，这会罗科长有点事情，想问你看看是否方便。”
叶有华就把罗科长拜托的请求给说了，“你看看是否方便，不方便我就跟罗科长说一声。”
“罗瑚找我有事？还请了你来引见搭线？”靳组长的语气很是古怪，又骂了一句，“这只老狐狸！成吧，叶队长你问问他，约的哪里？”
叶有华赶紧去问罗科长，罗科长把早就定好地方给说了，靳组长听了之后就应下了了，“那就一会沁园见吧。”
“太感谢了！”罗科长说得也是情真意切的，“这位靳组长真的是很难搭话的。”心里不免又评估了一番，能叫这位出了名不好搭话的靳组长一口就应下了赴约，想来叶有华还真的是不简单。要不说这是明大掌柜挑中的女婿呢，以明大掌柜的能耐，那眼光自然不一般了。
这些心里话罗科长也就没有说了，叫叶有华把牛车寄放到门房，就开了厂里的车子载着叶有华父子一起去沁园，“楚南也就这么大，沁园在城楼前面几步路远，走路也要不了多久，可是出门还是得讲究个面子。”
这种面子问题，大概就跟农村里大家要出门要去走个亲做个客也会打理一下服饰一样吧。只不过，县城里的讲究比较大发一些。
到了沁园，罗科长领着叶有华父子进了预定好的包间里，又跟进来服务的服务员叮嘱了一句。
也就等了一会，靳组长就被服务员给来了，罗科长连忙起身迎客，“靳组长，欢迎欢迎！”
“嗯。”靳组长冲罗科长点点头，态度冷淡，“不是看在叶队长的面子上，你们煤机厂的事情我是懒得理会的。”
听这话音，靳组长其实知道煤机厂是什么事情，并且有点已经应下来的意思了。叶有华看了看靳组长的脸色，不是什么不大耐烦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话了。
靳组长也没有多说这事，直接跟叶有华和成忠打招呼，“叶队长怎么来了县城了？你这是特意来看看成忠？”
“靳叔叔好。”成忠起身问了个好，看了看父亲，见父亲点头了，才把事情给说了，“我爹今儿进城是叫我跟煤机厂办离职手续回家的。”
靳组长等送菜上来的服务员走了才问了一句，“怎么，是成忠的学校有消息了？”
罗科长挪了挪菜盘子，听了这话就觉得这位靳组长的感觉够敏锐的。
叶有华点头，“是京都那边的大学，昨天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我想着叫成忠早些去，先去熟悉熟悉，别临到头来就犯怯。”
“你这在京都的关系挺硬实的啊。”靳组长当初是特意牵线招生办，让那边找出来成忠的资料给了叶有华的。他也问过叶有华的打算的，当时还跟叶有华说呢，不成就给放到省城，没想到人家真的收到了京都那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叶有华看了看成忠，成忠手上正勤快的给大家忙乎着餐桌上事情，“我们家里是挺感激的。不过，这份恩情将来就得由成忠自己来还了。”
“爹爹只管放心。”成忠听是说到自己就接了话，“我肯定会还上的。”
罗科长看靳组长并无说公事的意思也就说起了私事来了，“叫我说有华家是真的会教孩子，素珊那出息，我听说是进的秘密单位？咱们一辈子都没法达成的。”罗科长也不在意靳组长没有接话，继续往下说着。
“素璎，我记得是教书吧？”见叶有华点头才又接着说，“素璎为人师表，这也是顶顶好的。再有一个成忠，现在都要去京都读大学了，眼看着就出息了。”
罗科长说的是真话，“美芙还跟我说，她家景澄景澈两个，自打跟着你家岳父上课之后，那进步真的是一日千里！”
靳组长听了这话也来了兴致，“哦，是你妻家外甥女的那两个孩子么？我看着也是不错！”
“没错没错。”罗科长也不意外靳组长知道自己说的两个孩子是谁家的，“说起来，美芙夫家大哥也是有几个大孩子，那都是在县城里受的教育，成绩自然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是单看成绩两边都是好，要看其他的表现，还比不过景澄景澈厉害。”
罗科长说着自己听来的事情，“过年的时候县府家属院不都是会搞团拜活动么，我估计靳组长你也是有看到的，美芙家两个孩子也会跟着凑热闹，景澄景澈是什么都能来，笛箫配合奏乐，还有听着奏乐作画，又有写大字，还有，两个小家伙还能攀高爬低表演杂技！”
这些事情靳组长自然是知道的，县府家属院搞团拜他们家也是会参与的，“叶队长家还真是人才济济哪！”
有这么些家常话说了起来，餐桌上的气氛也就越发好了。
成忠一边听着长辈们说话，一边照顾着长辈们用饭，哪个想夹菜想添茶想添饭，他都一一给照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