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皮,冷淡道:“若是看重自己的生母重于皇位,就不可能登上皇位;若是看重皇位重于生母,是不肯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史书上的清名和天下士子口中的贤德名声的。”
“后宫的权势有什么大用处,不论是世家还是皇子,争的都是天下的权柄,真成了,自然有新的女人进来,争新帝的后宫主位。谁肯为了太妃费力气?”
“家里真看重的是你本身,当初就不会逼着在后宫使手段,都肯授意这样拉下脸来了,日后登上皇位,难道还肯为了你让皇位上的新帝有什么污点?”
“张贵妃看不明白,争强好胜惯了,还只以为真能母以子贵,殊不知子是贵了,母却不一定;周贵妃是看的明白了,可她背后有谁?三皇子唯有这一个母亲是靠山了,他们相依为命的又不得不争,不争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鹤鸣听得若有所思。
皇后拍拍她的手,起身往侧殿走去,“既是这样,本宫已经站在她们争的终点上了,又费什么心力争去?冷眼看她们的笑话不比自己钻进去有意思?”
“平昌那孩子还跟我投缘,我常见见她也自己心里好些——我还不愿费心养孩子呢!自己清清静静的,闲了叫几个公主、小皇子来逗一逗,更省心了。”
鹤鸣也是笑了,抬手扶住皇后道:“娘娘说的是——请先用饭去罢?柔嘉郡主这时候只怕也往宫里来了。”
皇后点头,笑道:“还不知是谁带她来,依着林如海的性子,贾家是不能了。说不得小姑娘一个人进来——还是要本宫照拂,省的有哪个不长眼的找事儿,带累的本宫也在圣上跟前儿不落好儿。”
正说着,外头一个小宫女匆匆跑进来道:“娘娘!牛夫人递牌子求见!”
皇后一愣,“哪一位?”
鹤鸣忙问道:“可是王崇安的夫人牛夫人?”
那小宫女回道:“正是,说是陪同柔嘉郡主一同进宫谢恩来的。”
“嗳,才说了,就来了。人真是禁不得背后说,”皇后笑了两声,“人家婆婆不放心,自己跟着来了。可好了,这回是用不上本宫帮忙了。”
鹤鸣示意小宫女退下,上前扶着皇后笑道:“娘娘再开金口,宫中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了。”
皇后点头,浩浩荡荡带着两排宫女往侧殿去了。
此时宫外,牛夫人带着黛玉坐了同一顶大轿正由林如海打头领着往宫内行来。
按说黛玉如今已经有了封号,虽按制该有的轿子还未打造好,也是该自己独坐一顶轿子的。
可牛夫人思虑再三,仍是觉得只怕黛玉心里紧张,便要她同坐,路上也好嘱咐些宫里娘娘们的忌讳。
林如海感激不尽,再三谢过了方才请牛夫人重又上轿。
轿内黛玉瞧着还是有些忐忑,不时瞧一眼牛夫人。
牛夫人抓着她的手笑着安慰,“玉儿,别怕。”
黛玉紧张地笑了笑,“伯母,不知宫内的娘娘都是什么性子,可好相与?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牛夫人笑眯眯道:“别人我不知道,皇后娘娘同我年少时是极好的,后来进宫正位,也常进去探视。你见了就知道了,她是个聪明人,必不会为难你。”
黛玉听这样说,心里方才微微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