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可以，但大概率不可以。”

雪莱托起她的小脸蛋：“但为什么……你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你父亲呢？”

梅芙：“……诶？”

“梅芙，如果只是依仗着你父亲做决定的话，那么你永远无法得到一个肯定的未来。”雪莱说：“因为权力在你父亲手上，而想要控制你父亲的人，想从你父亲那里得到好处的人，比你想得多太多了。不仅仅是王后，也不仅仅是佞臣，甚至不仅仅是想娶你的国王。如果你指望着靠说动你父亲过日子，那么你要对付的，几乎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

权力是一种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也是一种让人殚精竭虑想要得到的东西。围绕着权力所展开的血雨腥风太多太多，让梅芙太早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迟早要面对，而且……

小姑娘的眼神逐渐明朗了，她褪去了一点迷茫，看着雪莱。

嘴唇甚至露出了一点微笑。

雪莱很满意。

……看，她已经知道了。

“我可以吗？”梅芙第一次意识到了什么：“我是个女儿，是个公主。”

“为什么不行呢。”

雪莱垂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试试看啊。”

梅芙想忍住自己的笑容，但就如同她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一样，她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媚。

她眼睛里还含着泪水，但已经像是娇艳花朵上的露珠一样，让她更加夺目了。

“对呀。”

她说：“试试看嘛。”

她拽住了雪莱的裙子。

“那么姐姐，你刚刚说我的主意很有趣。”她吸吸鼻子：“我们又怎么做呢！”

看，这是个聪明的丫头。

雪莱捏捏她的脸。

“叫我雪莱就好。”

异动出现在几天后的晚上。

王后所在的庭院里在大晚上出现了非常诡异和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国王留宿之后，王后庭院的墙上墙下，就挂满了数不清的蛇。

早上起来的奴仆的尖叫划破了所有人的清梦，国王醒来后只是一看，几乎就要被吓得背过气去——而王后更是连连惊叫，被眼前密密麻麻团作一团的蛇类当场激得意识不清，倒在了地上。

好在所有的蛇只是在那儿蠕动，没有任何伤人的模样。

但它们在太阳下，各色的鳞片折射出了仿若彩虹一样的桥梁，五颜六色的五颜六色，外加摩擦的声音，让整个庭院的空气都稀薄到了无法呼吸的模样。

那样美丽又震慑人心，那样危险又勾魂夺魄。

国王无法让侍卫铲除那些蛇类。

哪怕这东西在爱尔兰中是那样不详，看到就应该远离或者杀死，可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的不祥之物，数量之巨大，突破了国王的想象。他思来想去，认为这绝对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上天下达的对他的一种惩戒和预兆。

因此，他不敢与之直接对抗，而是找来了善于占卜的人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城的德鲁伊被匆忙召唤而来，坐在了王的对面。他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后，对着火团念着咒语，紧接着——

那堆火直接蹿到了天上，一下子烧垮了横梁！

房间在那一刹那都要摇摇欲坠，而大德鲁伊面色发青，在别人的护送下退后，发了很久的呆。

到了最后，他问国王最近发生了什么违逆天理伦常的事情。

奥楚王看着有些心虚，发问什么叫做天理伦常。

“在什么身份就要做什么身份该做的事，我的国王。而无论是身为国王还是身为父亲，爱护子民和爱护儿女都是一样的。在爱护的同时，也需要执行法律，公平公正。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相应的惩罚，而一旦有人偏离了这个轨道，那么就会有神的愤怒降临。”

德鲁伊长长地叹气：“众神的火焰是如此之高，高到竟然烧化了王的横梁——而神是宽恕的，若不是国王的行为已经将众神激怒，被众神厌弃，又怎么会……”

浑浊的眼角透出了不小的谴责。

“……得到这样的下场？！”

奥楚王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横梁被烧穿后，王需要暂时搬离大殿，等待重修。他将自己关在了卧室之中，过了一夜后，宣布将王后关押进牢中。在下达命令后，他转头去了女儿那里，想要表达一下自己对女儿的歉意。

梅芙许久没有说话，最后眼泪汪汪地扑进了父亲怀里，忍了一会儿之后放声大哭。小公主的眼泪成为了催生国王内疚的利器，以至于为王后求情的人非常多，国王也依旧没有将王后放出来。

但奇怪的现象并没有停止，王城附近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蛇，以至于到后面蛇都随处可见了——国王下令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蛇类，哪怕是蛇进攻了人的情况下。

但是蛇一直潜伏在那里，安静且恐怖。

白天它们散发着寒光，而夜晚则有盘踞缠绕的声音，让人夜不能寐。

王城的百姓中私下起了流言，说是这是上天给王的惩罚——王偏宠王后，放任王后虐待公主，因此得到了上天的警示。

这流言越来越汹涌，以至于王不得不带着公主在大家的目光下出城游玩，驱散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声音。

但……

蛇还是没有褪去，而是依旧甩动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就好像在说……

最恶毒的生物并不是我们。

她还好好地生活在王宫中呢。

民间开始有歌谣了。

在那些歌谣中，公主被恶毒的后母所窥视，所伤害，所刺杀。公主在经历了好几次艰险过后哦向父亲求助，但她的父王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

“他只是摇头，他只是摇头。”

歌谣里说。

“他只是摇头，他只是摇头。就好像这样过后，一切从未发生，就此平息。”

大街小巷，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会唱。

“他是个父亲，他是个国王。”

“可他没有公平，他也没有正义。”

“他竟是父亲，他竟是国王。”

“他不爱女儿，又怎会爱我呢。”

他不爱女儿，又怎会爱我呢。

当宰相听到这个歌谣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禁止了歌谣的传唱。

可是这歌谣禁止了之后，王城就好像处处都有这个诡异的小调，甚至是王后的地牢中，都有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慢慢地哼。

“群蛇环绕，群蛇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