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娥刚脱离了火坑,对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肮脏事了如指掌,晓得这孩子在家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便道:“你先到我们家住着吧,什么时候想去投奔亲戚了就跟我说。”
这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许多变故,一路经历非人遭遇,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戒备着。虽然感谢殷秀娥母子帮他葬了母亲,但不相信她们依旧这么好心,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人好,这是他娘生前说过的话,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殷秀娥不勉强,先一步离开,她又不是做善事的大善人,插手管这闲事已是最大的仁慈。殷乘风到小孩儿跟前,半拉半拽的把他拉到自己家。
晚上郑开明回来,殷秀娥指着拘束的坐在红木圈椅上的男孩儿说:“这孩子先在我们家住几天,等他找到亲戚后就离开。”
家里殷秀娥是绝对的一家之主,老实忠厚的郑开明对她言听计从,闻言道:“这孩子怪可怜的,就照你说的做吧。”
殷乘风摆好碗筷后,把男孩儿拉到桌子边用饭,主动的给他夹菜。陌生的环境中,他拘谨得很,殷乘风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半点不挑剔。殷秀娥见儿子和他处得来,就让殷乘风照顾他。
殷乘风帮他铺好床后,问他叫什么名字,小孩儿没有回答,嘴巴似河蚌般闭得严严实实。得不到答案,殷乘风只得先自我介绍,当提到殷秀娥的名字时,他紧绷的脸上终于有松动的迹象,“殷秀娥?”是他听过的那个名字吗?那段日子,他听得最多的就是殷秀娥这个人。
“你知道我娘?”殷乘风奇怪道。
小孩儿摇了摇头,低头沉思着,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我爹和我娘和离了,京城虽好,但我更喜欢江城,想跟在娘身边,郑叔叔也很好,比我爹强。”殷乘风自出生之时就跟在殷秀娥身边,对生父的印象极其淡薄,很多时候,父亲只是一个刻板的符号,还不如相处了不到半年的郑开明。殷乘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段,帮男孩儿盖上被子,吹熄了灯后回隔壁自己房间。
三月多雨的江城雾蒙蒙的,天上云厚,没有半点星子,昏黄的灯火熄灭后,房间内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男孩儿似回忆起不堪的过去,缩进被子里蜷成一团,握紧了他母亲留下的那支铜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