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055章:来迟

掌珠 今十二 3271 字 2024-04-23

只今日洛阳的传言实在可笑,仿佛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等着瞧阿妩的笑话。

蔺荀不愿到时那些个没有眼色之的蠢物又传出什么,阿妩为他不喜,故而不让她出席晚宴面的愚蠢言论。

若非如此,他今夜便不会出席。

……

宾客如云,觥筹交错,蔺荀执酒盏,薄酒已下肚数杯。

酒过三巡,大鸿胪丞忽道:“启禀燕侯,南朝有些官员闻燕侯大喜,呈了礼来,不知燕侯欲如何处理?”

七年前,临淮王败于南阳王,与帝王之位失之交臂,只能偏居江左。

近年他养精蓄锐,实力深不可测,卷土重来,只是迟早的事。

南北两方虽对立已久,但至少明面上还未完全撕破脸皮,蔺荀大婚,南方官员会送贺礼,也属正常。

蔺荀执盏又饮一杯,眼风淡淡扫他一眼,“你瞧着办便可。”

大鸿胪不由满头大汗,只能转向住蔺荀身旁不远的庾清求助,“大司农,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庾清除了是蔺荀麾下最出色的军师,还被其委以大司农之职,掌钱谷,国家财政。

庾清扫蔺荀一眼,而后笑道,“既是贺喜新礼,须得讨个吉利,暂时收下吧。”

大鸿胪丞点头,眼风不由自朝上首卢太后而去,静等示下。

卢太后眸色微深。

今日蔺荀反应着实令她吃惊,原以为似他这等暴戾之人,若知刘妩与那王三郎不清不楚,藕断丝连,必会动怒,然后重惩于她。

未料,他竟为了维护刘妩,将此事遮掩了下去。

不过……

今日他那样疾言厉色,气急败坏的模样,说明她这步棋并未行错,只是火候还不够罢了。

卢太后抿唇,不动声色暗自点头。

刘矩借着漆木雕花翘头几案的遮挡,在案下一把压住卢太后的手,故借与她耳语,实则询问,“母后,你又要做何?”

卢太后面上带笑,仿佛是与他话寻常,只是眼底却含了几分厉色。

“矩儿,你这是在质疑母后?”

刘矩抿起了唇,“并非,只是——”

“没有只是,燕侯在瞧这边,你警醒着些。”

大鸿胪丞还立在殿中久久未退,蔺荀问道:“还有何事?”

此为防盗章蔺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浑身有些紧绷,他沉着脸摇头,“此事与她无关。”

蔺容终于忍无可忍,被他气笑,不忍冷道:“与她无关?却也是因她而起!”

蔺荀眉峰蹙得愈紧,神色很是难看,“长姊,我说过,此事与她无关。我的事我自有决断,我敬你重你,望你莫要让我为难。”

他眸色幽沉,定定凝望着她,眼底深处是铁骨铮铮,杀伐果断。

是了,眼前的这人早已不是那个追在她身后唤她阿姊,需要她和蔺久护着的幼弟了。

如今他乃是手握权柄,声名赫赫的一方霸主。

蔺容一怔,张了张口,哑然无声。

她凝望蔺荀半晌,而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我听伯先言过娶她的利弊,既然娶她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如今你既然将她娶了回来,那我也便不多说什么。以后你要如何待她,长姊也不会多问,只是唯有一点……”

她语气忽变,态度十分强硬,“你不要忘了阿瑶和阿胭。”

“我已经往弘农去了信,待不久后她们归来,你们便过礼罢,如此也算是了却你阿兄一桩心愿,想必他在地下也会宽慰。”

蔺荀浑身僵住,长眉一横,喝道:“过什么礼?!荒唐!”

蔺容蹙眉,神色很是无奈,“我已允了阿瑶,让你兼祧两房。”她的手渐渐收紧,“阿姊也知你心中也有诸多无奈,可此事到底乃你兄长遗愿,当年你兄长既然将她们母女托付给你,便说明他对你十分信任。”

“我初闻阿瑶提起你长兄托付之事时,也觉得荒唐。可这么些年下来,阿瑶的为人我瞧在眼底,她实在是个顶好的。我此前便同她提及此事,她言你还未娶妻,若先纳她入门,待日后你成婚之时,必然会让你的妻室不喜,她唯恐你与你的夫人生了嫌隙,故而便言等你娶妻之后再迎她入门。”

“仲渊,你若不这般,你长兄岂不是要绝户了?日后阿瑶若是改嫁,那我们的阿胭又该怎么办?”

“阿瑶已为你考虑至此,你竟还不愿?”

阿胭是蔺久留下的唯一血脉。

想起惨死的蔺久,蔺容目光渐涩,心中难受至极,“仲渊,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你比更适合做阿嫣的父亲,何况阿瑶对你……”

“阿姊!”

蔺荀神色冰冷,态度坚决得很,“我不答应。你无需担忧兄长香火延续之事,待将来我有了子嗣,自可过继到他名下。”

“弟承兄妻,此乃蛮夷之举。”

“什么蛮夷不蛮夷?前几年连年战乱,死了多少人?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乱世里结成夫妇者更是数不胜数。便是那些自诩尊贵的世家亦是如此。”蔺容眼神突然沉了下来,“以往提及此事,你不也没反驳,如今为何不愿了?”

她思绪忽转,心思一沉,“是因为那个刘妩?”

蔺容本以为他会否认,借此为阿妩辩驳,谁知他干脆点头。

“是。”

蔺容怔住,她不明白那刘女有何本事,当年她与她兄长那样辱他,他竟还对她这般执迷不悟,她已退步不干涉他与刘女之事。

可如今为了她,他竟是连阿胭都不顾了?

“你若不应,那阿胭该怎么办?你乃阿胭的亲叔父,她素来亲近于你,早将你当做父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