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清光斜照,葵花闪闪发亮,光辉璀璨夺目,丝绢沾染血渍犹似朵朵残梅,鲜艳中透着一丝恐怖。
“金……金葵?!”胡中书突然清醒,浑浊醉眼射出精芒,话语仍然有些含混不清:“这是魔教白银祭司之物!师父,师娘,许聆风什么时候走的?”
白羊长老目光一抡,望向金葵丝绢,眼皮突然一跳,道:“两个时辰以前。这丝绢……”
“白银祭司随身之物。”胡中书摩挲染上血渍的金葵丝绢,缓缓地道:“师尊,到底怎么回事儿?”
白羊长老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回忆道:“两个多时辰以前,秦公主突然驾临,贾大人另有要事,命我夫妻二人在楼外迎接。此后,白银祭司求见贾大人,在望江楼待了不到一炷香时分便离去了。”
胡中书问道:“难道你们中途没有进去过?!”
白羊长老怫然而叹,道:“没有贾大人指示,我们如何敢冒然进入望江楼?!”
胡中书情知贾靖忠素来多疑,甚至曾经杀死过冒昧闯近床榻的丫鬟,师父和师娘自然不敢冒然打扰。
李玉莲和秦灵儿也是魔教的人,分居教主和朱雀使徒高位,霎时间处境有些危险,秦灵儿低声道:“我们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不去反而显得心虚。”李玉莲红袍拂动,道:“不过,小心点!我有种不祥预感。”
秦灵儿微微点头,道:“教主放心!如果有何不测,我即便不胜也足以自保。”她的实力李玉莲了然于胸,这才放心。
两人交谈之际,锦衣卫早已踏上阶梯。胡中书握住兽衔金环猛烈敲击,啪啪作响。须臾,咿呀一声,镶嵌黄钉的朱漆大门开了缝隙,驼背门子探出头,声音如同干柴,问道:“谁?”
“是我。”胡中书毕竟在基层做了多年捕快,对这种事司空见惯,酒糟鼻重重深吸,压下心中惊惶,此后缓缓吐出,浊气满含酒精,道:“快带我去见贾大人。”
门子伸出煤油灯在众人脸颊之上逐一晃去。借着晕黄灯光,李玉莲和秦灵儿抬眼看门子,鼻有四面,嘴似马蹄,加之参差不齐的黑色牙齿,杂凑在呈倒三角的几何形脸上,无比扭曲。最为可怖的是额头还生出了一颗血红肉瘤,青筋突突跳动,清光之下闪烁晶莹光辉。
麻脸门子实在太丑,简直到了令人骇然的地步!秦灵儿毕竟是女子,柳眉一挑,被这张奇丑无比的黑脸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伸手攥住李玉莲大红袍。魔教教主瞟了一眼秦灵儿,对门子拱手道:“明教李玉莲、秦灵儿有事求见贾大人,麻烦通报。”
“魔教?”门子上下打量两人,道:“刚不是来了么?”
明教教主浓眉微攒,纳闷道:“刚来了?”
门子点点头,道:“就是你们的白银祭司许聆风,下午刚来过。”
“果然白银祭司来过。”魔教教主眉心攒得更近,解释道:“我们刚回cd,不知晓今日白银祭司求见贾大人。”秦灵儿素手伸出,适时介绍:“这位便是我们教主。”门子眉毛轩动,躬身道:“久仰了。”他也是不敢怠慢,拉开铜钉朱门将众人让入。
“有劳了。”李玉莲微微拱手,和秦灵儿、锦衣卫、三长老闪身入内。
望江楼是贾靖忠入川最喜欢的地方,岸柳石栏,波光楼影,翠竹夹道,亭阁相映。贾靖忠父母双亲早已亡故,没有家眷,更加没有子嗣,孑然一身,无所依倚。此刻天已黑尽,楼宇空虚无人,竹影婆娑,灯光昏暗,透着孤独与凄凉。
门子齐峰,诨名“齐驼子”,独眼耳聋,厚唇驼背,浑身包裹灰色披风,带着众人在花木扶疏、九曲回肠的翠竹园来回穿梭。西域女子秦灵儿入川生活多年,cd大名鼎鼎的望江楼素有耳闻,万万没有料到竟然如此,道:“这里怎么这么黑?我害怕。”李玉莲回望一眼,道:“平素不是这样的,今日有些反常!不用怕,有我在。”
猥琐的守夜人齐峰白发垂项,佝偻携灯,昏黄灯光铺陈开来也只能照出一丈范围,一丈开外尽是黑暗,强烈压迫感令人窒息!他兀自不管不顾带着众人绕过几处回廊,来到一幢两层高的楼宇前。此楼玲珑空透,布局与江岸平行,造型犹如头朝锦城的画舫楼船。月冷如霜,澄澈银辉斜照楼宇横匾,“望江楼”三字泛出璀璨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