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丢掉了前世的记忆，是什么让我在今生找到你？是缘，是命运的迁变，仿佛一切都是上天的注定，命运如此的安排，是自然而然还是机缘巧合？爱一定会在我们生命的交叉点上，不早不晚的出现，哪怕一个回眸便已经足够，让我们眷恋一生，从此十指相扣，风雨同行。
雨停下来了，微风刮过了山坡，太阳从云后探出头，暖暖地挂在空中，云雾悄悄散去，被春雨洗过的山峦，带着晶莹散着绿，山谷间悬挂着一道七色的彩虹，一群飞鸟叽叽喳喳从山林中飞过，像是要告诉所有山、所有树、所有花——雨停了！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两个人肩并着肩，手挽着手，在山林里留下一串串爱的足迹。“与你牵手的手指——夜里——独自合十”，或许只有经历着爱，沉醉在爱河里的人，才能读懂当时徐志摩的情归何处，才能了解“我懂你像懂我自己一样的深刻”其中的意味。
山谷之间，山坡之上，嫩绿的小草，汲取着日月精华，滋养在阳光雨露之中，自由生长着，松软田间的小草更是显现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惊人的生长速度，玉米的种子还在土地中孕育时，小草的身姿早已破土而出，占据了有力地形，当玉米的幼苗钻出地面时，小草更是以围攻、绑架、吞噬的姿态聚拢在幼苗的前后左右，锄草工作便成为每天劳作的重点。
杂草与幼苗，在大多数青年的眼里难以区分，即使能够区别清楚，一锄头刨下去，杂草和幼苗同时脱离了泥土，也或玉碎瓦全，幼苗不见了踪影，杂草依旧安然。包括夏小婉在内，很多人都会招来苗队长的一顿恶骂，汗水不断从额头往外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青年们手中的锄头仍是扼杀幼苗的鬼头刀。夏小婉的锄头沿着杂草的根，慢慢踩压进泥土，顺势拉拽，道士帽式的锄头一旦踩深一些，幼苗在拉拽中，还是没有逃脱根断蒂折的命运。身后传来的责骂声，让汗流满面的夏小婉委屈得想哭。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炊烟袅袅荡散悠然，日继一日，所有青年走在人生转折点上，经历着人生的蜕变，不管是劳累还是痛苦，在很多社员的眼中，这就是颓废的一代人，其中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当时的况味。
老榆树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轻柔的月光下，几点繁星像似围在他身边的萤火虫，伸展出来的叶片带着生命力的绿，丰盈着老榆树，树干深深的皱纹依旧显现着历经流年的沧桑，潺潺的溪水，没有任何眷恋地向村外流淌着，仰望着星空，群山环抱的山村好像沉静在井底，井口直直地冲着夜空的浩瀚，井底之蛙无奈地在井底挣扎。
两个身影肩并肩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夏小婉的两个小臂支在膝盖上，两个手掌轻轻地握在一起，锄草时手上留下的红肿，带着灼热在两个掌心之间相互传递，夏小婉飘缈的眼神中带着茫然，对生活没有了希望，甚至是失去憧憬的绝望，面对着凄冷的夜空更带着无助。没有了弯起的笑眼，沉默的表情，双唇间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愿意在这难熬的日子里挥金似土，真的希望世界末日早些来临！”无奈中几许的苍凉，比夜的寒冷更凉。
楚天成的左臂搭在夏小婉的肩上，柔柔地把夏小婉的身子搂向自己的肩头，两个人的头轻轻地靠在一起，楚天成把目光投在对面的山坡，没有任何表情，“这里我们看不到，就在前面山坡那边，是我父亲的坟……简陋的坟！他走的那一天，天是灰朦朦的，乌云向下压得很低，我以为那就是世界末日，第二天早晨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将随之消亡，我在胡思乱想的夜里，终于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等待末日的降临。第二天晨曦依然让天际明亮了起来，我还是呼吸到了第二天清晨的空气，一切仍要继续。不是我们可以选择命运，是命运在不顾及任何人、任何情感时，安排着我们的生活、情感，安排着我们情愿与不情愿的一切！”两个人面对命运的安排，都带着同样的无奈、同样的无助。
又圆又大又亮的满月悬于半空，像似殷勤的亲近和讨好，那样的圆，那样的柔和。没有一丝风，月光轻柔地洒在两个人的肩头，包裹着两个人：“小婉，不管怎样，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如往日一样升起，空气还会一样的清新，我们还会继续我们的生活。我喜欢你，也懂你，我愿意陪着你，不管将来会有怎样的路要走，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只要你愿意！”几句话感动了夏小婉，夏小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暖暖的光，更像是孤独中的依靠，夏小婉的头在楚天成的怀里贴得更紧。
“昨天晚上，你跑哪去了？我问楚婶，楚婶说也不知道你跑哪疯去了！”苗志远带着质问的口气问着楚天成，楚天成扛着锄头，低着头，吱吱唔唔地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算了，和你说个事儿，我爸和吴会计他们昨天晚上在我家喝酒，谈论了一件事儿，说是要在知青他们中间，选有能力的，做小学生的代课老师。”苗志远像是说着天大的秘密。
“这和我有啥关系？”楚天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傻不傻呀你？他们是知青，你是下放户，有啥区别？说是男的女的各要一个，男的教数学和体育，女的只负责语文课。”楚天成似乎听懂了苗志远的意思，眼神里多了些关注。
苗志远继续透漏着内幕，“你可知道，只是带带几个孩子，不用风吹日晒的，更不用早出晚归，还能挣到平均公分，这可是个好差事呢！”
“那你和我说啥意思？”楚天成疑问间带着试探性的口吻。
“我说你就是傻！安排谁来做，不都是我爹一句话的事儿嘛，咱俩这么好，你说我和你说这事儿是啥意思？”苗志远脸上带着诡意的笑。
楚天成完全听懂了苗志远的话，一切农活的苦累倾刻间涌了上来，不知道这样的差事能维持多久，就算只是短暂的解脱也是好的，“我真的应该谢谢你，还想着我呢！那……女的代课老师选谁了呢？”
“夏小婉呗，你看她的气质、长相、说话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老师的模样，再说我挺喜欢她的，希望她能懂我的这片心，不过我还没和她说呢，我该怎么和她说呢？”苗志远像是心里在斟酌什么似的，眼神没有再看楚天成，只是自言自语着。
苗志远起初的几句话给了楚天成一个幻想，甚至有比冀双飞的幻美，可是那一句我挺喜欢她的，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耳际炸响，一把钢刀扎进自己的胸膛，一些难以预料，难以掌控可怕的事，在楚天成的头脑中纠结盘旋，“是呀！夏小婉真的挺适合的，可她们中间有五个女生呢，她怎么就可以独自当选呢？”楚天成的语气带着低沉，也带着太多的纠结，不知道这一切是福是祸。
“放心吧，我的傻天成，你可以顺利当选，她也一样，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更好一点？”苗志远带着自信，带着顽童般的天真，说着楚天成更加担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