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睡得安稳!”
一听就是公子顽火气上头的口吻,想来是流萤她们招架不住,那声音就直接闯入我的寝殿。
我被一把拽去,手被抓的生疼,烛火摇曳间,我又看见那张好看却又让人及其讨厌的脸!
“放开我!”我挣扎着,想抽开手,却无奈于那张大手的力量!
“红颜祸水也就罢了,长得这样貌美,配的却是幅歹毒心肠?”
“你到底要做什么?”在这大力之下,我甚至觉得腕骨已经碎裂,依旧倔强的声音已然漏出了些许哭腔。
流萤慌张的不知所措,“宣夫人,静鸾殿那边来的消息,夷夫人身中剧毒,宫中御医都被请过去了,据说很棘手,危在旦夕!”
我挣扎而绷紧的身体顷刻瘫软下来,原来,这就是她今日请我过去的目的!
“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看着他紧蹙的眉,暴怒充血的眼,忽而发出癫狂诡异的笑声,“你要杀了我吗?我毒杀你母亲,你就只能在这攥着我的手,对我怒目而视?那你倒不如守在夷夫人的床前等着为她哭丧!”
我失去理智的挑衅回击他,我只想反击,却没想这样做的后果。
公子顽拔出腰间的配剑指向我时,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激怒了他,此刻的他可以没有任何底线。
流萤和一众宫人惊叫的声音没能将公子顽拉回理智。利剑触及脖子,划破皮肤的那一刻,我索性闭眼等待解脱,却听到一阵急促紧张的呼喝,“住手!”
那样熟悉的声音,像一把巨锤擂击着我的心,我缓慢地睁开眼睛,一滴温热的液体落至我的脸颊,是血!
卫蓟就站在我与公子顽之间,他就这么用手抬起公子顽落在我脖子上的剑,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剑锋一滴接一滴的滑落。他却依旧紧紧抓着,不肯放手,似乎深怕一不留神那剑就要了我的命。
卫蓟,他来护我了!
“你冷静点?”卫蓟厉声道,满面怒气。这是我入卫以来,第一次见到表情鲜活的他。
公子顽愕然的看着那张生生抬起利剑的手,“冷静?难道这样不顾一切的护着这歹毒妇人,就是你的冷静?”
“你......!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她是宣夫人,也是强齐的公主。母亲已经解了毒了,难道你要她醒来之后看不见你?”
公子顽听到夷夫人已经安全的消息,眉目有些松动。却在片刻后被倔强替代,怒目仇视着我,恨不得将我撕的粉碎。
或许是因为疼痛,卫蓟的眉皱的很紧,可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懈。
“把剑放下!”卫蓟沉声历喝。
公子顽看着满手鲜血的卫蓟,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甘心就这样饶了我。
压抑!
他最终崩溃的嘶吼,将所有的愤怒隐忍在这歇斯底里的嘶吼中,也不顾卫蓟正紧握着剑的手,生生的将剑抽了出来,撂到在地,头也不回的冲跑了出去。
卫蓟的血溅至满地,他痛苦跪倒在地,用力摁着伤口,却是徒劳,受伤的右手,将半截月白色的袖子染至通红。
“卫蓟!”我扑上前去,将寝衣的裙角撕出一条宽布,急着替他包扎,却被一挥手推倒在地!
“不必了!”他说,那样淡漠黯哑的语调,我却承受不起。
他没有再说话,站起身,步履踉跄的离开,那血一滴一滴,落在寝殿的地板上,直到消失不见。
我心如刀绞,长久以来,再次痛心无助的哭了起来,就像在定陶,卫蓟随夷夫人离开的那一夜,我如同被黑夜吞噬在那条长路的尽头,不得超生。
不,对于卫蓟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不可以让他对我连回忆都不愿意留下。一定是因为刚才,我对公子顽的胡言乱语让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