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曾想儿子也在此,忙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明尤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明尤一见秦氏眼泪,忍不住道:“母亲怎么哭了?”
明沅也忙迎上前,母子三人共坐。秦氏拍了拍明尤的肩,道:“本来我只是来跟阿沅说的,你在这里也好,一起听着。”
却说秦正对秦岩一事非常震怒。人如其名,他一生刚正不阿,最厌恶这等下作事。他将属于秦岩的田产,商铺转手出去,捐到云华寺行善积德。
夏朝对家族财产分割有严格的均分制。若秦正将这些东西给了秦霞做嫁妆,属于违例。但将那些东西捐给了寺院,便成乐善好施之举。许多恨儿女不供养不孝顺的老人们都这样做,官府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外公说,要秦岩凭自己的本事再赚回来。”秦氏拉着女儿的手,道:“母亲知道你与秦霞要好,指定在打主意为她出一口气,可是你表哥已受了重惩,你就不要与他计较,咱们是一家人······”
明沅替母亲擦了擦眼泪,答应。秦氏抱着女儿,“咱们阿沅快十二岁,越发懂事,母亲看着你们,心里就不知安慰了多少。”
秦氏说完这席话后,外面已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她的贴身丫头替她取了件狐尾斗篷,打伞便回去。
小花听见外面没有动静,忙跑出来。她两只手往明尤袖里钻,告诉他,她好冷。
“想不到外公会惩处得如此之重······”明尤感叹道。
明沅揭开茶壶盖,里头的水已快烧干了,摇头可惜一壶茶叶,道:“外公心里很清楚秦岩的症结在哪里,壮士断腕,取舍有得。”
明尤想了一转,明白了外公的用意。他一时兴奋,道:“秦岩还在养伤哪,我们再加把柴火?哦,不,两把······”
······
洪思琪做梦也想不到明尤会在下学时看见明尤。她远远望着那颀长挺拔的身影,每走一步心都快蹦出喉咙来。她仔细想自己今日的妆容是否大方得体,走到明尤跟前,甜腻一笑,“明哥哥······”
“洪姑娘······”明尤抱拳。
洪思琪的父亲是衙门捕头,平日里学来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出明尤今日的不同,道:“明哥哥,你怎么了?”
明尤神色凝重,犹豫再三,道:“明尤之愁,与洪姑娘有关。”
洪思琪听得面颊发烫,领会错了意,嗔道:“明哥哥说什么哪?”
明尤继续感慨道:“不知洪姑娘可记得那日在石舫上丁姑娘所组的诗会?”
“记得······”洪思琪愣了一下,笑道,“那日秦岩公子夺魁,明哥哥你勇斗百戏团人牙婆,我们都说你们深藏不露,角色颠倒了呐。”
明尤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他叹了口气,“这是当日秦岩之诗,俱出自我手。原是我准备向心上人表白之作,昨日送与她被退了回后,我才知道表哥早已在诗会上用过它们。我便去问他,他近来境况不好,和盘托出,说是为你参加诗会,用了我的诗作······”
一长串声情并茂,洪思琪只听进去三个字,哑声道:“心上人?”
是谁?秦霞、秦姿还是秦舒,或者别的谁?
“我想表哥一心为你,你也毋须生他的气。你也知道咱们秦家,多是武夫莽汉······”
洪思琪白着一张脸,道:“明公子说什么哪?我父亲也是武夫。”
明尤忙拜了一拜,“是我说错,洪姑娘莫怪。”他继续道:“我表哥他对你用情至深,天地可见,之前和秦坚打斗为你,用我诗作也为你,他这回在家的事虽然荒唐了些,到底也是为你······”
洪思琪声音有些抖,“是、是啊,秦哥哥对我挺好。他、他出什么事了?”
明尤拉着她站到僻静处,小声道:“他看中一样宝贝,想送与你,无奈手头银子不够,挪了私产,被外公发现,打了他几十板,将属于他的财产全变卖了。”
“怎么可能!”洪思琪难以置信。
“这等丑事,家里是不会传出来的。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信你······你若不信,派人去打听打听,秦岩的那几家商铺是不是在转让便知。”
洪思琪当真抬脚便要走。没走两步回头来,“明公子,我想知道······那人是谁?”
她问得是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