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茶水淌入喉咙,发出响声。吞咽的动作进行得慢,明显感觉到脖子有个包块上下滚动,便下意识去摸了摸。
原来是喉结。
白日里说话、吃饭时,这个玩意儿都在动,是以他第一次开始留意旁人的脖子。女眷们脖子白白细嫩,几乎看不见这东西;爹爹、扫地的家丁,还有管家,脖子上都有这么一块包,只不过都没有哥哥这具身体的包儿好看罢了。
烛火将尽,跳跃的火苗点着了这身子似的,越发热,喝水都解不了的渴,心下总是慌慌的,仿佛冥冥中有些不好的事发生。
院子里的狗叫得更凶了,那是明沅从外面捡的狗儿,唤皮皮。外面来的流浪狗,养熟了极为忠心,皮皮平日里也被明沅调|教得很乖,从不乱吠。
皮皮叫第三遍时,他坐不住了,推开门,欢颜熟睡着。
夜深人静,他摸回自己从前的房间,琼兰在外间睡着,并无异样。
屋内有些烛光,加了灯罩,屋内之人定是醒着。
他原想敲门,怕吵醒琼兰,便偷偷推门而入。
昏暗中,一支剑悬在他脖子上。
“哥哥······”他失声叫了一声,又想到秦霞在这里,忙道,“我是你哥哥······”
提剑之人退了几步,秦霞举灯走来,“明尤表哥,你怎么会来?”
明尤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心慌之事,反问他们,“怎么回事?你们这里出了事?”
“表哥怎么知道?”秦霞惊讶道。
明尤怎么说的出口?
与哥哥换魂之后,身体中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联系到一起,感受到身体有危险,当然第一时间摸过来。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秦霞大大咧咧的,不甚在意明尤的回答,道,“方才有人从窗户摸进来,被阿沅发现,与他过了两招,飞刀扎了他的腿,那人逃了出去。”
“那哥······阿沅你受伤了吗?”一时心急,险些叫做了称谓。
手里的剑还在滴血,明沅摇头:“无事,不必担心。”
“是不是人牙子?偷小孩竟敢偷到县官家里!”秦霞脾气直,说话声音拔高了些,又想到外头琼兰睡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要不要告诉父亲?”
这话是对哥哥说的。安阳县已有一名小孩失踪,现在贼人又偷到县官家里来,实在猖獗。他摸进来时,哥哥与秦霞并未立刻叫来下人,想是要将此事瞒下去。
这不是哥哥的作风。
“明尤表哥,是我让阿沅别说的,你别责怪她······”秦霞见他们对视着你来我往,暗潮汹涌,忙做原场。
明尤奇了怪:这语气里有“责怪”的意思吗?
灯台放在炕几上,三人一同坐下,秦霞有些脸红。“今日曾师傅就要走了,若此事被姑母知道,担心阿沅安危,定不会放阿沅出门。所以我让阿沅别说······”
明尤一听明白过来:若今日不能出门,他们也不能回吴伯船上换魂。
见秦霞一副忐忑之色,他一手拍到姑娘肩膀上,“霞霞有情有义,人又聪明,表哥怎么责怪你呢?”
明沅这时刚好将剑回了鞘,见那手不规矩,剑鞘朝下敲打了一下他的腿:蹄子别乱放!
这是真正的“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明尤吃痛,从秦霞肩上拿开手,揉了揉小腿,怒瞪:你打得可是自己的身体!
明沅不理。
按理说方才的事情隐瞒不得,人牙子猖獗,连县官府邸也敢闯,耽搁一日,城中都可能有小孩遭殃。此事比他们换魂的事要紧,更比两个姑娘去看杂耍要紧。
答应隐瞒下来,是因为认出了那人身形。
方才夜闯之人,正是明沅与秦霞约好要送的曾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宝贝儿啊,你拿着剪刀做什么!快放下!
明尤:我要这铁棒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