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诗意中的李清照

墨梅集 豪气凌云 4314 字 2024-04-21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一篇小令,一共只有六句,全篇明艳如画,就连人物的形态、动作、语言,都表现得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惊叹词人的才情,为什么会如此的清奇?

词人先说昨夜的雨啊,是那么的疏狂,伴随的风又是那么的猛烈,让人在风雨的逼迫下,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着杯中的酒消愁解忧,排遣心中的寂寞了。结果酒吃多了,不觉的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早已天色大亮,此时昨夜残留的醉意还未曾消退,因为心中悬念着那一株海棠,急忙拥衾而起,脱口问道:“小翠,我的海棠花怎样了?”身边的侍女卷起珠帘,抬起头,随意看了一眼,笑着回答:“我的大小姐啊,海棠花当然还是昨天那个样子了!”词人听了,叹了一口气,争辩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红色的花已经稀少零落,叶片上的绿意却变得更加肥厚浓郁了!”

如此的神情口吻,分明写出了词人爱花、惜花的心情。

《凤凰台上忆吹萧》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这首词写人间的离情相当别致,只截取几个静态的图画,让人感觉有一种凄冷的情绪,潜藏在心里,无法言说,就连眼前的景色也染着淡淡的哀愁。

上片先是一个对句,“香冷金猊,被翻红浪”,反映了词人离别后的心情感受,从静处的景物入手,难掩自己低沉的情绪。‘看着狮子形状的铜香炉里只有香尘冷却的余烬,绣着鸳鸯的红色锦被横陈在眼前,犹如红色的波浪,却又无心将它叠起。’“起来慵自梳头”,将词人的情绪写的更加传神。这三句读起来工练沉稳,在舒徐的节奏中,可以看到词人娇慵的神态。到了“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又微微振起,恰到好处地反映了词人内心情绪起伏的波澜。‘索性就让梳妆台前积满了灰尘也不去管它,静静地看着日影悄悄挂上帘钩。’其中这个‘慵’字用的意态非凡,前后几句又层层推叠,让这种感情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让人在娇慵的情态中感觉到词人内心隐藏的那一缕哀愁。

“生怕离情别苦”,这句才是词人最柔软的心,如今睹物思人,最害怕的就是离别后让人伤怀的情绪。“多少事,欲说还休”,‘心中有万种的情愁,一腔的哀怨,想要对心中的他倾述,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于是勉强自己,将心中的无限哀愁又咽了下去。’在这细微的神态里可以窥见词人对她的爱人一往情深。

接下来是联翩的三句,“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你看我近日逐渐消瘦的容貌啊,不是缘自我饮酒沉醉增添的愁容,也不是因为秋天到了心中添加了悲伤的情绪。’

下片起句‘休休’两字,笔法极为精炼。‘嗐,说不尽的离情别绪还是不要再说它了,因为这些伤心的事啊,只能徒增内心的悲伤。’然后是“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这是蕴含多少深情的话语啊!让惜别之情,跃然纸上。‘心爱的人啊,这一次与你分别之后,我知道即使把那首《阳关曲》唱了千遍万遍,也难以把你挽留。’紧接是“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这里词人化用仙凡相爱的典故,清新飘逸,委婉地道出了离情之苦。

“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句法之间衔接紧凑,感情也变得越加激烈,感觉有一种自然的旋律盘旋而上,震撼心灵。特别是“终日凝眸”这句,千古之下,真痴情也!'只有楼前轻盈的流水潺湲而去,天若有知,应该怜惜我,因为思念你,终日倚楼凝望,那种急切盼望的心情!’

结尾的三句“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看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凝眸处,怎么会又添了一段新愁呢?因为这正是痴痴凝望的必然结果,自从离别后,路远天长,这片清愁也在与日俱增,沉积在词人的心中,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始终无法释怀。

这首词写人间的离愁,步步深入,层次分明,用清新的文笔写出词人的心绪,同时又用点染烘托的手法,揭示内心的灵魂,读来妩媚多姿,却又含情凄婉,以独有的魅力流芳千古,绝非偶然。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词的起句“红藕香残玉蕈秋”,引领全篇,写的清秀精觉,似有梅雪飘然绝世之姿,设色清丽,蕴藉含蓄,又能够出脱肆意的凡尘,将周围的环境氛围与景色交织在一起,让感情的色彩更加浓郁。接下来两句“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写的是词人在水面泛舟的画面,可以想象词人风神飘举,轻轻解下,穿在身上的锦绣衣衫,迈步登上一叶兰舟,在盈盈的水面上,任性的漂流。“独上”两字表明当时的处境,暗含离情。下面“云中谁寄锦书来”一句,写出别后的悬念,与“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构成一种目断神迷的意境。’在那飘渺的云中啊,可有我梦中思念的人寄来的回文锦书?静静地遥望着云空,当迁徙的大雁排成行书文字的时候,我希望它们能够带来你迟来的信息,此时,天色已晚,丰盈的月华又将银色的光辉洒满了西边的楼阁。'

词的换头“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句,承上启下,词意不断。既有美景如画,又兼具比兴,展现出流水落花漂流之景。与上阕的“红藕香残”、“独上兰舟”遥相呼应。纯属抒情、直接胸臆,既有惜花零落之感,又蕴含着流水无穷无尽的情愁,让意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深邃悠远。“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句,写出相思之苦,闲愁之深,表明爱情的诚笃,与自己的爱人两心相应,词意鲜明,宛若珠玑。由“思”化为“愁”,心中的情绪难以排遣,这种苦涩的感觉就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这一点化,让人耳目一新,展现出独有的艺术魅力,令世人为之赞赏。

《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卷帘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首词表面上写深秋时节的孤独寂寞之感,实际上表现的是重阳佳节思念丈夫的心绪。想要倾诉心中的离愁,先从晚凉的天气写起。“薄雾浓云愁永昼”‘在这一天从早到晚,天空上都遍布着淡淡的薄雾和浓郁的乌云,这种阴沉的天气啊,让人感觉愁闷难捱,别有一番凄凉的况味婵媛在心头!’接着“瑞脑消金兽”一句,由外面的天气转写室内的情景。’燃着瑞脑香的兽形香炉装饰着金色的粉彩,我凝视着香炉里隐隐约约浮现出袅娜的青烟,不禁忘怀出神。’然后是”佳节又重阳“一句,点明思念的时节,却又别有弦外之音,暗含词人的伤感情绪。紧接着又是”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两句,让这种感情变得更加深情凝重。'独自一人枕着枕头若有所思,在沉寂的夜里辗转反侧,孤单难眠,直到夜半时分,寒凉的露水将悬挂的纱帐浸得通透。‘

词的下片回过头来写重阳节这天饮酒赏菊的一幕,想要借此宽解一下自己的愁怀,反而在心间掀起了更大的感情波澜。此时词人愁情万千,触景伤情,哪里还有饮酒赏菊的意绪。下面一句“有暗香盈袖”化用《古诗十九首》“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句意,暗写对丈夫殷切的思念。‘在东篱边饮酒赏菊直到黄昏的时分,就连衣服上也沾染了菊花的清香。眼前美景如画,我独自伤心落泪,对你情思绵长,那盈盈入袖的香尘就是我难以忘怀的思念。’

最精彩的是“莫道不消魂,卷帘西风,人比黄花瘦。”三句,深情流露,如一座高峰突兀而起,此时,云层弥漫,雨雾多姿,堪称绝妙好辞!’嗐,我不想再说这些让人消魂凝重的话语了,因为它们只会增加我的伤感。当晚凉的时候,一片寒意袭来,瑟瑟的西风把帘子掀了起来,微微露出我清瘦的面容比那朵淡黄的菊花还要瘦弱一些。’

全词清新如画,词人用愁苦的心情来看一切,让周围的景色都染上了愁苦的感情色彩,在结构上采用铺叙的笔法,娓娓道来,创找出一个凄清寂寥的境界,让人不觉的融化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