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笳一边低头看地图,一边拖着笨重的箱子找路,走得不快。夜晚的天黑压压的,路灯照亮了大雨,她站在路口等待绿灯,想起了儿时最爱的那句形容,“好像断了线的珠子”。
刚过十字路口七八米,轮胎压过水面的声音袭来,音量不小,伴随着水声。紧接着是并不好的预感,盛笳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汽车冲过路面溅起的水帘先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水溅起了多高,但完全越过了她的头顶,像是一层屏罩。
她来不及躲避,被结结实实地浇了一身水。
水珠顺着帽子往下滑,滴在了她的脸上。
没有味道,但是冰凉。
盛笳不停地咳嗽,好不容易咽下的委屈重新涌上来。
她扭头,第一反应竟然是那车主会给自己道歉吧,可惜人家的速度没有半分的减缓,或许没有注意到她,或许根本不在乎。
盛笳吞咽下口水。
微微弯着腰,想走,可是本就冷,现在浑身湿透,她开始发抖,加之遇上无妄之灾叫她怒不可遏,半天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咒骂那辆车主,竟然不知道先立刻这个路边并不平整的地方。
她蹭了蹭脸上的水。
当第二辆贴着路边急速飞过的车溅起的水再次浇在她身上的时候,盛笳也不生气了,她只是觉得可笑。
说来人就是可笑的。
谁不知道这地球不是围着自己转的,可当凉水一次次地浇下来的时候,她觉得委屈,为什么连一句“对不起”也换不回来。
她是个善良的人,很多时候愿意相信别人的伤害只是无心之举,只要他们肯道歉,她就可以轻易原谅。
盛笳没哭,但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往后退了几步,把湿透的帽子摘掉,冷眼看着往来的车。
她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用手背抹掉睫毛上的水。
盛笳慢慢抬起眼睛。车灯照亮了地面,雨水反射着点点光芒,红的绿的,都带着不真实的色彩,像是坏掉的霓虹灯,那是老旧科幻电影的漠然和无序。
冰冷的铁皮连接着四个轮胎,喷出尾气。
过了一会儿,她给裴铎打了一个电话。
嘟。
嘟。
嘟。
他没接,被自动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