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竹脑袋昏沉的厉害,像是置身于冰层之下,又如赤阳之上,没了半分气力。
床幔边上的绳索接着隔壁耳房的铃铛,孟素商为了她方便而做的,即使干咳声儿也很小,前段时间受了伤,如今又染了寒,这病怎么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浔州没有赤临这般繁花似锦,但霭霭风烟之地不需要孤身望月。
恍惚间她像躺在浔州的烈石上受万邢,一道寒冰碰上她的额头,她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南栀小步入屋,“解决了。”她刚将守夜的小太监打晕。
时酒掀开床幔手碰在阮倾竹额头上,比暖炉还让烫,她缩了回来。南栀见主子不答话,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永宁殿门口守卫近来增多,都是阮将军调派来的护着阮倾竹安危,时酒能溜进来也费了很大功夫。
她无奈地瞥了一眼阮倾竹,靠着一盏烛灯勉强能看清阮倾竹,她轻掀被子,将阮倾竹手搭在床沿边上,手指碰上脉搏。
收回时已然探到病情,她从腰间掏出白色瓷瓶,黑色药丸滚落到她手心。
早年在璟国时酒跟着师傅学了点医术,没有师傅那般精通,但是治风寒比宫中御医要好点。
宫里的御医混口饭吃,提着脑袋挣钱,皇族们平日没什么大病,民间郎中也能医治的小毛病。
她附身捏住阮倾竹面颊,将药塞了进去。
阮倾竹仿佛还留着残存的意志,奋力抬手碰上她的腰,时酒心一横两指掐住阮倾竹脖子,确定阮倾竹将药咽下去了。
南栀的影子晃动在门上,时酒站起身看着阮倾竹,娇弱的模样的确会让人生怜悯。
她挪开眼绕过屏风朝着外面而去,夜间风大拍打着殿门连禁军脚步都险些听不清。
第7章 伴凤栖雀(一)
年关前后各宫苑封笔,除了朝仪司以外,朝仪司总管太监春酲管理各宫六院,做的是秉笔的活儿,太后将披红留在自己这儿。
今年御赐的春牌分发到各宫后,阮临熙便来了,自打阮倾竹入宫未曾去太师府看过,若不是受了伤,早该去拜访一下。
阮临熙双亲死得早,皆是因战乱在战场上厮杀殉国,借此太后才能封阮临熙为骠骑将军,掌管着赤临邑城铁骑军。
如今阮府家中尚且是姨娘掌事,早年姨娘是个船坊的商人,后来被阮临熙父亲收到了府里,做事儿利索勤快,没什么外心,出生不济阮家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