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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之前托我订的车,是要送晏三叔?”

晏朝聿眉眼微耸,暗红猩光在他指间忽明忽暗,复又掐灭,他掸了掸袖口被风拂过的点点烟灰,只说:“向东,我要回国,老爷子不会帮我,除非我能凭本事走到他面前。”

靳家老太太与晏平山相识多年,靳向东又是老太太膝下长大的,如何不清楚晏平山的为人。

但晏平山有一点说得对,晏朝聿若没这个本事在晏家这辈人中脱颖而出,日后也控不住晏家局面。

只是当时谁也没能想到,后面会发生别的事。

临行前夜,晏朝聿回了趟昌和里晏家老宅。

书房的门虚掩,雕花窗棱透照着里面瘟黄灯光,晏平山喜用旧玩意儿,就连书房里的灯也全都是20世纪留下的老古董,他照礼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一声进后,门吱呀着推开又半阖。

灌进来的几缕风吹晃着老人桌前镀金缠枝烛台。

晏平山落了一纸墨宝,抬眼睇他:“你是明天回美国?”

晏朝聿颔首走到他跟前,仔细接过纸张,将其按照步骤裱好寻一处摆放,声音无波无澜:“明早八点过的机票,摆这儿,您觉得如何?”

晏平山站在一侧左右打量几番说行,收笔时,视线略过抽屉里的那叠描金红帖,瞥了眼长孙挺阔修长的背影,沉思片刻又问:“朝聿,你如今也完成学业,打算几时回京?”

裱字的相框稳稳挂上墙面,镜面透照着男人深邃的眼窝,他长睫落下淡淡一片影,抵着相框下方的指腹握得泛白,也不过是停顿几秒。

晏朝聿折身,眼底漾开温谦的笑:“祖父需要时,孙儿自然会回来。”

晏平山的手触过那叠红帖,又很快收回,他昏浊的目光沉沉看了晏朝聿半晌,才笑道:“你长大不少,也懂得如何体贴长辈了。”

他只垂眼应声,没答是也没答不是,瞧着似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