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聿静静看了他半分钟,随后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会在医院交流。”
周文礼也笑,只是笑里多几分苦涩:“我也没想到。”
晏朝聿观察他的神情,试探说:“进去坐一坐?”
周文礼摆手,将果篮递给他,而后侧身透过病房的那一小面玻璃望进去,深而长的望去一眼,淡声说:“这样就行,温小姐……如今还好吗?”
晏朝聿接果篮的手一顿,黑睫敛住倏暗眸色,“医生说,快醒了。”
“那就好,”周文礼长吁口气,很快收回目光:“已看过朋友,我该走了,望你们早日康复,有缘国内再会。”
周文礼说完这句,略颔首,维持来时风度提步往前走,眼前这条冗长而空寂的走廊更是一条无回头的路。
路尽头是属于他的一段结局。
周文礼走过每一步,昔日画面倒映眼前。
以温小姐开始,以温小姐结束。
这一次,他全力相赴这结局。
爆炸之后,温臻一直处在昏迷中。
晏朝聿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落日透窗,暖黄光束丝丝缕缕地折进来,于空气里沉浮,照过病床上女人的脸,暖意游走,光粼在她薄白的眼皮上跳跃着,一弯一折的视觉效果下似她密睫在轻颤。
晏朝聿将东西搁置,侧身看向病床上极其安静的她,淡嗤:“睡了一个月,都舍不得醒,是不是忘了还有人在等你?”
回应他的只剩一片空寂肃白。
晏朝聿无奈着缄声,抬步靠近病床,却在距离几步时倏地定住。
那双灰蓝的瞳仁遽地一颤,怔怔撞上她微微翕开的眼睫。
——在这场落日晚霞中,温臻缓慢睁开眼,病房内白茫茫的光束占据着世界。
随之而来是斥鼻的消毒水与白噪音袭击全部感官。
她凝过头顶光源,大脑启动得很慢,渐渐听清这间白色房间里的滴答声,循声望去,原来是吊瓶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