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黑的房间里,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照向尚未拉拢的窗帘。
意识混沌,温臻当夜起了高烧,纤浓眼睫颤着,身体挣扎着蓄力想要起身去客厅找感冒药缓解,几次无果,她只得颓然地躺在被窝里。
黑暗好似在把她覆盖住。
其实这场网络暴力,她很清楚,只要澄清,网友便如同失忆,什么也没有了。
只是这样的时刻,令她想起六岁那年,失手打翻父亲画室的烛台。
火舌迅速吞没那些画稿,烧了整间画室,她畏缩着站在火里,看着门外的父亲满目狰狞着冲进火海里,先是用衣服去拍打那些画稿上的火焰,又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两人对望半晌,父亲忽然落泪,俯身将她抱离火海。
那时,她并不懂得父亲眼中的情绪,只是时至今日想起来,那是痛苦。
一个是束缚住他自由身的女儿,一个是他终其一生都在热爱的艺术。
他不得不背叛灵魂,选择女儿。
于是,他痛苦万分。
于是,再后来,他毫不犹豫地走向自由。
有人说过人生是一部默剧,原来她的角色,一直是在扮演被放弃者。
为了防止她忘记,无数人都在提醒她。
心理容忍度抵达最高阀值,情绪濒临最低点,崩溃只在一线。
倏然,被她抛弃的手机再度响起,温臻虚眸瞥过来电人。
电话是熟悉一串数字,过于好记。
那一刻,心中不知是有期盼还是其他情绪左右,温臻用力摁下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