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月。
沈颜梦见战火纷扬,无数的将士如恶鬼在地上爬着,要他偿命,而杨尚川踏马而出,一枪将凌樾掀落在地,但这一次,那一枪不是刺在他后背,而是刺在了正心口上。
“凌樾!”沈颜惊坐起。
沈颜下意识看着墙上悬挂的桃木剑,心悸不止,颤抖地点上了一支灯,便拿着桌上的笔纸继续抄写《金刚经》起来,“……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他眼前还是会一晃而过前尘虚妄的人,但已经握得住笔了。
他一直抄写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取来一个铜盆,将抄好的经文烧了去。
凌樾不许他想起从前,他便不想,不做,了无痕迹。
他照旧推开门出去,问两位护卫,“殿下安否?”
“安。”
另一人道:“听闻归京时,定远将军顾忘,独闯贼窝,降服悍匪,将整个山头打得落花流水,当真是个英雄豪杰!”
顾忘火烧敌营,屡战屡捷,打的西域举旗投降,退让三座城池,上贡金银万两。一下子就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变成了顾家军第二把手定远将军,名扬四海。
凌樾回京则更早一个月,但是没有来看他。
凌樾忙着赴各种宴席,得了很多封赏,连沈园的小厮,都换成了护卫。文臣夸太子雄才伟略,忧国爱民,犹如文曲星下凡;武将夸太子机智神勇,杀伐果断,犹如关公再世。
明明是几个月前还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人,好像一下就成了别人嘴里的模样,不知是什么豪杰、关公,或者文曲星……
又过了一月,顾忘翻墙来看他,身上还穿着盔甲,臭屁的不行,“阿颜,快看!我终于当上将军了!”
沈颜轻呵,反正眼前肯定是个狗熊。
“恭喜恭喜!顾大将军八面威风,英姿飒爽,耀眼如九天星辰,熠熠生辉!”沈颜吹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