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父亲的墓前时,华兰依然想着,妈妈很不容易。

苏展把刚才在山下买的菊花篮放在墓前,往后退了两步。下午的太阳正好推开薄薄的云层,从山这头照过来,落在他们的后背上。

山上人不算少。这一头鞭炮响完,那一头响,留下一地的暗红色塑料皮,风一扬就裹挟其中。仰头看一看,能看到别家燃起的蜡烛和正在焚的香,看到他们的白瓷盘子上供着丑橘。

华兰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盯着碑上有点儿褪色了描金字“华氏阳州”,呆了很久很久。

突然,她开口,说:“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没选上地理很浪费我的天赋。”

“说不定能学的比化学还好。”她说。

“没事,大学再学嘛。”苏展上前,把花篮里一支白菊折断,“考虑不周,希望叔叔不要觉得寒酸。”

“我小时候,只要我爸在家,就经常考我家里那张地理地图。”华兰缓缓开口,“我小时候觉得,那些蓝绿棕的色块,相当好看。”

“我也记得。”苏展说,“我记得你家以前有一副立体的地图,就挂在电视旁边。我小时候觉得那个东西很好玩,是不是可以摘下来往盆地里装水玩。”

华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点苍凉:“但是它们现在都没了。”

“叔叔在那边看,也好。”苏展轻轻道。

华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