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把揪住了陈景诚的头发,生生拽下一块来。
他捂着头,惨叫声很大,成功让大舅放下电话,赶来查看自己的儿子。
华兰一手拽着带了点血的头发,一手指着陈景诚,气都没喘一下:
“你少惹我!再乱说,我能先把你嘴缝起来!”
一米六没到的华兰,在快一米八的陈景诚看起来,似乎精神失常,真的狠到家了
他那个时候知道,自己这小表妹骨子里应该是个疯的。第二天,他就卷铺盖去他同学家了,之后一个月没再回来。
那一个月里,走的人,还有苏展。
华兰死了父亲的那个夏天,苏展的父亲依靠外贸,给苏展在新区挣出了一套实验中学的学区房。暑假正好带着全家搬过去,迎接接下来的初一。
苏展去敲华兰家的门,没有人应。后来听了风言风语,兜兜转转找到她舅舅家,才能告诉她,他要搬走了。
“兰兰,我真的没办法。”苏展蹲在她面前,垂着头不敢正眼看她,“但我真的要搬走了。”
他只能离开遍地烟火的老城,好像离开了十几年来所体会的,真正人间。
华兰几乎是没有任何波澜地接受了这件事。也许,是因为这是她面对所有事情里最不痛苦的一件。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不接受,苏展也还是会走。
不怪他。
那时她没有读过《雷雨》,不知道曹禺戏剧里的第九个人叫做命运。然而她已经冥冥之中感觉到了那股神秘力量的存在,它陷她于生命最底端的时候,他正迈向迈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