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和范筹听的俱是一愣。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洋人在租界区是高华人一等的,他们在租界办案,如果两方事主有一方是洋人,通常需要尽可能首先照顾洋人的脸面。
总之“死老外”这种字眼,绝少在沪城中上层社会听闻。
必竟大家都难免与洋人打交道,人家有钱有势,且是租界里的“主人”;就算骂,也要回家关严房门悄悄骂。
外贸公司里一名洋人员工听懂恶言,表情既惊诧又愤懑,伸手指住刚刚讲“死老外”那名警员呵斥:“喂!你说谁‘死老外’?!”
小警员表现极为硬气,扬起警棍指回去:“你把手放下!再指我,我告你袭警,马上给你上镣子你信不信?还有你刚才不是听不懂中文?现在怎么又听懂了?”
之前假装不懂中文胡搅蛮缠的老外这会儿也不装了,直接用中文跟小警员对吵:“你们不尊重我们,羞辱我们!我要去大使馆投诉你们!革你的职!”
小警员哈一声冷笑:“不尊重你?我告诉你,蔺小姐打电话报警,让我们来处理问题,就是对你们这些死老外最大的尊重!你们居然不知感恩,不肯配合。
她如果找自己人过来处理,你们这家破公司开不过今天午夜十二点。真是给脸不要脸,一群垃圾!”
七八位男女洋人齐齐扭头看向他其中中文水平较高的男同事,然而能听懂中文那位“死老外”已经被骂傻了,满脑子都在搜索关于“蔺小姐”的记忆。
厉海脸上表情和那个傻老外差不多,他也不晓得是自己同事忽然脑子被屎糊了,还是沪城真有一位“大了不起”但他从没听说过的蔺小姐?
但不管怎么样,小警员这么跟洋人对骂,只要对方来投诉,被革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