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沉默过后,霓伽望着身下京都幽幽叹息:“我想草原了。”
元怿登基之后便独居龙乾宫,郎延拓的后妃死的死,迁居的迁居,因此偌大的后宫除了安襄和蓝钰儿外再无她人。而这两人一个是废皇帝的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堂姐,另一个是跟着皇帝一起进京入宫的姑娘,虽然没位份名分,但皇帝对她很是客气有礼,又曾夜半召见,宫人只当也是个早晚的娘娘,对其格外上心侍候。然而除那晚外,皇帝和她就并无再单独见面之时,又不见皇帝宠幸其她宫人,不仅如此,连大臣上书选秀纳妃的旨意都被驳回了。一时之间内宫之人纷纷疑惑不明,这新皇帝年轻气盛看着英俊不凡的,怎么做到不近女色的?难道说,有什么隐疾?还是压根,就不好女色?
猜测很快便被现实打破,春分一过,元怿便收到了消息,阮舒月,她的月儿还安然的活着,并且正在来见她的路上。这日,阖宫上下的人,凡是见到皇帝的,终于在这位一向喜怒无形的帝王脸上,见到了笑模样。
阮舒月是赶在傍晚时分进宫的。皇宫大内,她是第一次进来,却没来得及多感慨这里的奢华壮丽。她的元怿,终于成功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等着她。
阮舒月伤势未愈不能加急赶路,唐翀便让人先回来报信,因此当阮舒月一踏进应天门时,便看到等候在那里的郎元怿。
若是过去,她定然要跑上前去抱住元怿,可现在却不行,元怿的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堆宫人。帝王仪仗,威严排场,阮舒月愣了一瞬,随即端正了步伐,很是稳重地向人走去。倒是元怿,龙纹冕服加身,最应端正持重的皇帝,竟然在皇宫中奔跑了起来。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忽然迈步跑起,身后的持仗宫人反应过来还想要跟上,皇帝却早已提起袍服,快步跑到了对面。
短短几十步路,可能没有人会理解她们此时的心情,当阮舒月看着元怿跑向自己时,只觉日月之辉不足与。
“月儿。”她唤她,元怿抱住她时,阮舒月还有种恍然如梦之感。过去身旁多一个人连牵手这样的动作都羞于去做的人,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将她拥入怀中。阮舒月眼角微湿,抬起手抚过元怿的背。是她的元怿啊,她终于见到她的元怿了。“这么多人呢,我还没给你行礼呢,我的皇帝陛下。”
“别叫我皇帝,月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元怿。”忍了半天的泪终于滑落,阮舒月抱住元怿,“元怿。”
元怿闭上眼睛,短短三十余日,对她来说仿若度年漫长。她登基之后,很多人都说她终于失而复得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但元怿却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的快慰欣喜。阮舒月回来了,原来这才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一定将他们都杀了。”
阮舒月轻拍着她的背,如情人间的抚慰又像安慰幼子的母亲,她在她耳边轻喃:“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我应当快些回来的,元怿。”
两人相拥半晌,不仅没有丝毫松开对方的意思,甚至还说起了悄悄话。站在离她们最近的唐翀,看着四周跪了一地的侍卫,又瞅瞅对面纷纷低下头不敢看但还有个别几个忍不住好奇抬头瞄过来的宫人,不禁轻咳两声:“咳咳,皇上,这里风大,月姐姐伤还没痊愈呢。”
果然,元怿一听这话立时站正了身子,紧张地看向阮舒月。“伤到哪里了?来人!传太医!”
“不碍事,已经大好了,只需静养即可。”阮舒月拍了拍元怿握住她肩膀的手,“你别急。”
“我不急。”元怿乖乖应着:“但还是要请太医来诊治。来人,立刻宣太医院院首,带着所有太医来龙乾宫。”
“是,奴婢领命。”伺候的太监不敢耽搁,连忙领旨往太医院奔去。
吩咐了宫人,元怿又对阮舒月道:“我们让太医好好诊治一下,你在外辛苦,要把身子调理好。”元怿说着一扬手,身后捧着披风的宫女立时上前奉上。元怿亲手为阮舒月披上,这下换大小姐不好意思了。“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苦了,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元怿牵着阮舒月的手,两人一同往龙乾宫去。阮舒月被她领着,元怿的手掌裹挟着她的手,温暖而轻软。
“你以前,从不会这样。”
元怿侧过头,她自见了阮舒月,唇边便一直隐着一抹笑。“从前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让你受委屈了。”
阮舒月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听元怿又道:“以后,我再不会如从前那般了,如今这天下便是你我的,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月儿,我会对你好的,我要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