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姑娘摇摇头, “她很好。”这一声说的极小,阮舒月追问:“什么?”
“没什么, 新皇据说是三王之乱时,逃出来的江王小世子。”绿姑娘说着长叹一声, 转过头来竟然冲阮舒月莞尔一笑:“等你伤好了,我送你下山吧。”
等到人都离开, 阮舒月还站在原地, 刚才她对自己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这位冷面姑娘对除了盲姐姐以外的人笑。大小姐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终于想到那感觉, 刚才她就觉得绿姑娘奇怪, 她回来时那状态,仿佛溺水已久的人终于得救上岸一般。
所以,她猜得应该没错,这姐妹两人,也是被郎延拓迫害过的哪家官员的亲眷遗孤吗?
阮舒月并不是自己伤好下山的,春分这日,她正在屋中一边听着盲女姐姐弹琴,一边摆弄着从山上采摘下来的梅苏春。用露水泡过的春茶格外醇香,她和盲姐姐都十分喜爱。
两人一个抚琴一个煮茶,正在这高山流水静享时光,忽听外间一阵嘈杂响动,似有男子说话的声音。阮舒月一惊就要出去,被那盲女拦下。“先看看是什么人,若是贼人你速从后门出,去到山中玄清观找到观主前来相救。”
玄清观?阮舒月低声应下,趴在窗边一看,就见那绿姑娘正在外同一伙护卫模样的人对峙,要不是她眼神尚算好,这个距离还能看到隐在人群后的护卫头目,当真就要演一出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翀!”大小姐几乎是夺门而出的,在绿姑娘就要动手时飞奔而过。唐翀按照陆棠一手下找到的线索一路寻来,果然在山间发现此处,这一月来她遍寻周遭州城未果,疲累不说心里的压力负担已经崩到极点,如今一见阮舒月活蹦乱跳地跑出来,精神被压到临界点的人情绪一松,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月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公子可怎么活啊!”唐翀跑过去抱住阮舒月,这一下情绪激动一巴掌拍在了阮舒月的伤口上,大小姐当即“哎呦”一声。
那绿姑娘嫌弃地皱皱眉,“她背上有伤,不能碰。”
“啊?你受伤了?伤哪了?严不严重?”唐翀闻言赶紧松开阮舒月,绕着人转了一圈检查。
“不碍事,伤在后背,如今已然养的差不多了,你就是不来找我,我过两日也是要回家的。”
“那正好了,这地界山路难行,我让人抬你下山。”
阮舒月赶忙摇手:“不用不用,哪里就那么娇贵。”
此时那绿姑娘又出言:“你伤在心肺一脉,需好生静养。既然你的朋友找来了,你便跟着她们下山吧,寻个名医好好医治,免得落下什么毛病。”
相处这些日子,阮舒月知道,这绿姑娘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当下冲人一抱拳。“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绿姑娘摆摆手,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唐翀一看,料想这定然是救了自家月姐姐的恩人,跟着上前抱拳施礼。“姑娘救了我姐姐,便是我们的恩人,我家定当报谢姑娘大恩。”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不来打扰便可。”唐翀一噎,这姑娘长得倒是挺可爱,怎得表情说话都如此冷情生硬。
阮舒月知道她的脾气,只是笑笑,“小翀,你带人在这等我,我有几句话要和恩人说。”
“好,月姐姐。”
绿姑娘走在前头,阮舒月跟着她进到屋中又关上门。房中的盲女也听到了外间动静,此时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得出来,月姑娘的家里人很惦记你。”她笑了笑,“快回家去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阮舒月抱拳俯身,按照江湖的规矩行了个大礼。“二位姑娘侠义心肠,于你们是举手之劳,对我乃救命之恩,此恩情阮舒月定然铭记于心。”
那盲女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舒啸清流,月韵花容。好名字,月姑娘的名字当同你的人一样。”
阮舒月被夸的面红,走到盲女近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的名字。”盲女似有怅然,“我也记不起我的名字了,前尘往事恍如隔世,不若你便同小竹子一般,唤我云姐姐就好。”
“云姐姐。”阮舒月郑重唤一声,继而回过头,对那绿衣姑娘笑道:“原来你叫小竹子。”
小竹子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阮舒月又笑:“小竹子,你有十六吗?”除了眼神沧桑做派老气,小竹子不管是那还有些嘟圆的小脸,还是细长像未抽条的身形,看着都比她们要小不少。
小竹子瞪她一眼,“回去找你的公子好好养伤,要静养,别到时候再落下病根,你这不听话的,到老就有你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