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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你这都是怎么想到的啊?”

元怿笑笑, 想到那日她和阮舒月闲话,两个人的谈天基本都以家常询问开始,正事分析贯通,只不过现在结尾处多了一道略显暧昧的关心,算是比过去甜蜜许多了。

“现下就是这铸兵器的场地,兵器锻造的声响难免惹人怀疑,选在哪里才能不惹人注意是个问题。”

阮舒月撑着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腮,望着元怿出神。“或者,用别的声音盖过去呢?”

元怿摇摇头,她不是没想过,但什么声音既能盖过兵器锻造的声响,又能不惹人怀疑?

两人兀自想着,忽听院中鸡鸣声起,元怿疑惑望去,她们院子里为什么会有鸡叫?

“前两日钰儿不是伤风吗,小翀不知道从哪儿倒腾来两只鸡,说是药材喂养大的,大补。不过钰儿这两日没胃口,那鸡便在院子里养着了。”大小姐说至此,忽然眼睛一亮,“对啊!”

“怎么了?”

“我知道什么声音又能掩盖铁器锻造,又不会惹人怀疑了!”

……

“能想到这个点子,还要多亏月儿聪敏。”

“月姑娘?”梁忠讶异,他还以为是世子的想法,随即点了点头,“月姑娘如此聪慧,当真是贤内,爷有福气啊。”

听到前面还好,说到后面,元怿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没,还没……”元怿还没半天,也没说出个还没什么。梁忠只以为她少年人面皮薄,爽朗笑道:“也是,是我唐突了,不过公子,你和月姑娘的事不是早晚的吗?就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了,大操大办咱是不敢,但必定叫上众家兄弟好好热闹一番。”

成亲?元怿一愣,脑子里一闪而过阮舒月的脸,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若有来日自然是要大婚,可现如今,要是我们败了,我还是想,她能好好的活着。”

梁忠闻言不再多语,只跟着叹了口气,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过生活的人,这心情他能理解。

起兵所费重资,阮舒月拿来的嫁妆待并州地下铸造厂建起来后,基本也花费的差不多了。而想要在雍州同样建造一个地下兵厂,同时收养落难孤儿以武馆为名加以训练,所需耗资自是不菲。加上他们的人在各职官要任上下打点拉拢,陶依三娘送来的钱财很快也已花完。而就在不久之前,信使来报,木托耶带领柯土夬的军队已在进攻都城突利,现下郎延拓的精力被他牵扯大半,加上今年大旱各地灾情不断,多方掣肘,自己又藏匿一年未出,他对她们的搜捕已然没有前时那般严密。元怿思虑再三,现在起事已渐上正轨,又正逢多事之秋,京都无暇,是时候再去一趟冰河了。若来日木托耶成功,自己的突厥贺兰马也有望实现,届时又是一笔不菲开销。

冰河之事,所知者唯漠城孙佐二人,元怿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孙佐从湖州暂时唤回。冰河古怪,不是寻常人都可去的,孙佐去过一次又平安脱险加上其极阴生辰,当为保险可靠。然而当她把事情同几个亲近之人说与后,却遭到一致的反对。

梁忠等人的顾虑是她亲自涉险,又不多带人马不放心她的安全。元怿和他讲明其中利害,此地并不是多带人就好前往的,需选心无杂念,纯正妄邪且八字合适之人,梁忠便也不再多拦,只尽心帮她去选这样的护卫。

唯阮舒月,想要劝服这位大小姐可没这么容易,她倒是没有不支持元怿涉险,而是恰恰相反。

“我同你一起去。”

“月儿你别闹。”元怿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故而不急不烦好言相劝。“此次不同往常,哪怕行军打仗我都可以带着你,但唯独此行不可。”

“我知道,要挑生辰八字还要心思纯直。可是我们不是算过吗,我生辰阴阳平衡,而且……”阮舒月说至此,探身看向元怿,“你我八字天合。”

元怿眨眨眼,前些时候她们几个凑在一起研究命理的时候,确实算过阮舒月的八字,不过天合这个是蓝钰儿推出来的,她自己心里默算过,属实合。自己纯阳生辰加上阮舒月的平衡阴阳,颇有华盖入命之相。

“那是蓝姑娘推出来的。”

“那你也没否认不是?不然下次找个大师好好算一算?”

“倒也不必如此。”元怿摆摆手,“先别说这个,你听话,好生在并州等我回来。”

“不行。”阮舒月摇摇手指,“你心有复仇执念,若当真如你所说凶险,我担心你一个人无法应付。我就不同,本小姐心思纯正,更无半分屠戮杀生之心,又从没沾过血。”元怿盯着她的眼睛,果然就听她最后的重点来了,“而且我觉得,危急关头,我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