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雪站在雪地里,从背影看,旧雪似乎正在看向殿上所题的三个字:饮冰殿。
天韵轻轻唤了声:“师尊。”
旧雪没有转身,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没有听到天韵的声音。但那只是从背影看过去。
实际上,如果这一刻天韵能看见旧雪的正脸,那么天韵将成为唯一一个见过旧雪笑的生灵。
之所以说生灵,而不说人,那是因为从古至今的生灵都没见过旧雪笑,旧雪从来就没有笑过,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只有这一刻,天韵去而复返的这一刻,旧雪笑了。
这坚定了旧雪昨晚弹箜篌时做下的那个决定。
那天她从箜篌上取下一根冷弦,当时的雪羚一已经十分苍老,恰好来饮冰殿外找她,正好看见她擦拭冷弦。
它跟在旧雪身边快五百年,几乎到了雪羚羊寿命的极限,大概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它是寒羚山上接触过旧雪最久的生灵,毕竟跟着旧雪快五百年,旧雪就算从不与它说话,但它的位置终究也与别的生灵不太相同。
它猜到旧雪想做什么。
“大人,您决定了么?”
旧雪看着它,五百年来她几乎没和雪羚一说过话,她知道雪羚羊总有一天会苍老死去,正如现在。总有新的雪羚羊会来代替它。
旧雪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悲伤。天韵上山之前,她是不会悲伤的。
“我不能徇私。”她对雪羚一说。
“徇一次罢,”雪羚一苍老地说,“那孩子毕竟陪了你十五年。不要宣告她的出身之罪,那不该成为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