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漂泊着金色的虹霞,淡薄血雾氤氲在巷道与田埂之间。
村里依然能看见摇晃着的村民,在血雾间蹒跚跛行,发出意味不明的浊声。他们的面目早已浑浊不清,脸上不停流着蜡泪般的油脂。时不时,就会有人噗滋一声当街爆开,彻底融成一滩灰白色的肉泥,在地面流淌、凝结。其他人亦无多少反应,只是无神地跛行着。
肉泥与肉瘤已经占据了整个村子,它们淤在路边,黏在墙壁上、攀在枯树枝头,漫流、孳生、淤积、滴落,里面混合着各种尚未完全溶解的面目与肢体,在金色霞光的映照下不断蠕动。
与他在许久前的那个噩梦中所见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有一天,他甚至在某面墙上看到了大舅和大舅妈半溶解的脸——他们是躲在了哪,又何时挪到了这儿?年嘉禾已无心去追究。
他依然杵着棍,背着锄头出门,避开那些跛行的活尸与淤积的肉泥。
找蛇、找水。
他知道这样做已经毫无意义。
但他依然日复一日地出门。
只是想逃避这不断腐烂与溶解的村庄而已。
差不多半个月后的一天,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是李浩存的手下。
那手下脸上的「蜡泪」现象也已经很严重了,五官糊成一团,他用模糊不清的浊声说:「大哥……找你去……」
年嘉禾默默点头,跟着那手下穿过红雾弥漫的村子,来到观音庙。
他跨过山门,走了几步,却发现身旁的手下没跟上,便疑惑地转头。
「兵爷——」
身后并无那手下的踪影。
只剩一堆掉在地上的衣甲,与一滩冒着热气,缓缓漫流的肉泥。
「……」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庙内走去。
左右帐篷里已不见任何人影,只看见淤积的肉泥与肉瘤,其中有一些肉瘤已经在慢慢转化成那种熟悉的蛹状物,越往天王殿走,路边的蛹与茧就愈见增多。
年嘉禾大步走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