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梅扭头看一眼里头的意思,笑着拒他:“这会儿夜深了,世子爷再多的话,且留着明天来说呗。”
明天?
日里根本就见不着人影,这丫头分明就是在敷衍。
崔永昌眼一瞪,跟她比着耍起无赖:“就这会儿说!你要关门,只把爷的脚撅折了才成!”
宝梅拿他没法子,又不能真因着拌嘴伤到他。
拧眉跺脚,指甲掐在皮肉好一会儿,才丢开手,放他进来。
屋里的栈香味儿还没散尽,淡淡的笼在鼻息。
开门的时候进了风,烛台上的灯花这会儿还微微发颤,打不起精气神儿。
曲妙妙手里捏着团扇,倚着身后的八宝柜,眉眼冷笑,看着他,嗤声道:“你有什么话,只站门前说就成,我又不聋,岂会听不见?”
“阿娪。”崔永昌语气上扬,带着三分喜色。
好几天了,才终于得着了机会,跟她心平气和一处说话。
曲妙妙撇了撇嘴,翻眼看他:“一句说完了?那且回吧。”
她懒懒地摇着团扇,挽发的步摇穗坠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挪步走至窗前桌案,点了点上头的基本账簿,不冷不热地道:“明儿要对春账,我熬了一夜,一早又得赶着出去同柜上掌事说话,如今表妹也在铺子里行事,总不好纵了底下的纰漏,教她比下去了,连你也要跟着丢面子。”
银红金桔纹的里衣松松垮垮套在她的身上,好似又清瘦了些,她眼底隐有疲累之色,说话时侧着脸,下颌轮廓越发的分明。
崔永昌嚅糯着嘴,也不好再死乞白赖的纠缠,捡了一句顺耳地道:“铺子里事由繁忙,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