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不见明光, 环顾四方最亮堂的,也就是只有床榻相对的那颗半镶嵌在墙内的夜明珠了。纵然内里已裂,横纹盘踞, 可依旧投射出幽幽光泽, 缕缕清辉铺洒四方,一?人高灯柱上的烛火摇曳闪烁,揉了那抹清冽的光, 渡进自己的火焰之中,半浓半淡,半清半浊, 烛泪顺流而落入金凿底盘之中, 堆起一层厚厚的凝露。
庸然上前一?步,在忽闪灼灼的光影中看到了龙王发白的唇。
“父王!”视线里的男人平躺在床榻上,卧在锦被之中, 只穿了白色的里衣,脸色青白的不像话。他的声音不算小,可那人却一点也没有反应。
安安静静的,就像已经没了气息。
“父王?父王……”
庸然心一?惊,抬脚过去跪在床榻前,趁着突然烧灼的更旺的烛火,总算是看清了龙王的面容。多日不见,他已没了当初万人之上的卓绝风华,这场大病,将他折磨的没了人样,枯乱的黑发中已然夹杂了些?白意,面无血色,深陷的眼窝下化不开?的乌青,颊上褶皱纵横交错,苍白的唇上生出道道裂纹,内里偶有鲜丽的血色逐渐干涸。
这怎么可能会是父王呢?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龙王,尘拂祖师三大弟子之一?,四海之首,龙族骄傲,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庸然咽了咽喉咙,漆黑的眸子上映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瞳底稍润,微红的眼眶里包裹着满满的惊愕和悲伤,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朝床榻上沉睡不醒的人探出手去,连指尖都在颤抖。
“父…父王?”声线已然微哑。
他自小受着龙王的庇护长大,从未吃过一?丁点苦头,不同于扶羲道不明又不可说的身份,他是四海皆承认的龙王嫡子,与龙王关系最为亲密,虽然后面做了些?错事惹的他不快,但父子二人关系从未受到过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