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心里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儿,掩清和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掩百川是怎么想的,但若是想法化作了行动,在匕首从腰间拔出来的那一刻,即使没能见血,却也足够令掩清和受伤了。
世间有百种伤心事,掩百川令他发怒,慕子云却令他发冷。寒颤像是蔓延的雾气,从大腿一路涌上手臂,带着湿湿的寒意、顷刻间便能扰乱他的鼻息。
怒气是火焰,越烧越热烈,而酸意好似海浪,他的心如一叶扁舟,翻腾涌动不休,岂非更是难受?
如此这般,掩清和不得不近乎自虐式地去回想掩百川说的话,好让自己时刻沉浸在痛苦之中,而无暇去想别的事情。
若是四周安静些便罢了,窗外却是总有鸟叫,叽叽喳喳吵得很,总是迫使他从痛苦中抽离。
先不说他这小霜台一没树木二没屋檐、生活环境不合适,再稍微想一下便知,天庭里哪会有这样散养的鸟儿呢,还这般吵闹,若是遇上些脾气不好的仙官,岂不是马上就变成烤鸟干了。
透过窗外的光看那鸟儿的剪影,应当是只雀儿,掩清和被吵得十分头疼,又或许是觉得同鸟置气很可笑,便干脆解了那窗户的结界禁锢。
禁闭三日的命令是西夫人下的,但实际上将掩清和关在小霜台的人却是他自己,他怎会不知那只小鸟从何而来、怎会不知这后果呢?
掩清和解了禁锢,却并未开窗,那只雀儿便自力更生,用脑袋顶开了窗户,一跳一跳地蹦进屋里来。
只是掩清和还在同自己那仅存的一点自尊作斗争,忍着不去看,那雀儿便直接跳到他面前来——竟然是只冬日状态下的银喉长尾山雀,白白的圆圆的,毛蓬松着、可爱得紧。
那小麻雀喙里衔着东西,轻轻落在他面前,低头在桌上放下几颗红颜色的、小巧的谷物,而后歪着脑袋看他。
掩清和用手拨弄了一下那几颗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