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初少见地展露出了一丝极淡极温的笑意,可林怀恩哭得却越发止不住,像是要把胸肺间的难过、憋闷和不舍全都发泄出来。

若是他早些发现,薛定初就不用遭受这些。

到了晚间,林怀恩留了下来,在将军府中用了晚饭。这一顿饭,林怀恩吃得心烦意乱,根本嚼不出嘴里面是什么滋味。

用完饭后,薛定初送林怀恩一路回家,与他相隔不过两步。因着一前一后的位置,薛定初亲眼盯着林怀恩熟悉的背影,渐渐被镀上了一层飘渺的月光,好似将要变成虚幻。

有些话,现在不说,再没机会说了。

薛定初一步站定,伪装了一整天的平静,终究是在最后一刻被打破了。薛定初垂下脑袋,掀开了袖子,问道:“怀恩,你还记得这条绳子吗?”

林怀恩扭过头来,顺着话盯上薛定初的红绳,发现了那条破损不堪的红绳。

薛定初慢慢叙说起了往事,“还记得八岁那年,我娘跟野汉子跑了,我爹恨她始乱终弃,于是总是打我,打得我全身都是瘀伤。我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闷,越来越不讨喜,也没有人愿意找我玩。那时候,我的生活就只剩下挨打和干活两件事。”

“直到你出现,我灰暗不堪的生活才有了鲜亮的颜色。从那时起,我的眼睛便只剩下你一个人。”

“后来,你十六岁那年,要去遥远的都城,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说要熬好几年才能回来。我一路送你到了村口,到了本该分别的时候,我却没办法松手,一句话也不说地死死抓着你。”

林怀恩眼眸微微颤动,他记起来了——当时的自己发现了薛定初的不舍,于是在浑身上下摸索,把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通过紧抓的双手,过给了薛定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