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夜色亘古。
但长夜有火。
……
马车走到边境线的时候,驾车的人忽然勒住了马儿。
车里有人说话,声音有些虚弱、但那笑意倒是明朗:
“大档头,后头还跟着追兵呢,咱们把人家小汗父子俩灭了口,可还有大汗的那许多侍卫呢。被追上了、怕是要砸碎了骨头喂猪。”
斗笠被人掀了起来,底下露出大档头的脸。他靠着车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尽管车里的人看不见。
“已经到边界线了,咱家送个朋友,马上就启程。”
他起身,宽大的袍袖泻下来,一点雪白沿着他的胸膛、腰肢、长腿,交缠着亲昵地滑落而下。
白蛇落在地上,歪歪头看着他。
大档头俯身伸手,怜惜地在它眉心一点。
他半跪下身子,飞挑眉目竟散了那妩媚的凛冽。
声气里全是温软,像是眷恋、像是惜别:
“我到家了,你也该回家了。”
“这一路谢谢你,人心险恶,在你的自在山谷里遨游,往雪山更深处走。”
“永远不要再见世人。”
白蛇盯着他好一会,忽然吐出颤抖的红信,一寸寸摩挲过他的脸颊。大档头的唇颤了颤,伸手抚了抚它的脊背:
“也许此生不复再见了,但我朋友不多,我会记住你的。”
白蛇在他下颚蹭了蹭,望向他,看了最后一眼。
那是来自自由天地的告别,它毫不犹豫地陪他来,也决绝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