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纬道:“舅舅看似如魏晋文士般行事不羁、放浪形骸,其实像你一样,很懂经商之道。方才母亲说他靠润笔买下这宅院,呵呵,其实何止这一处。舅舅还喜欢假托旁人之名写书,几年前他假托梅尧臣之名写了本《碧云騢》专揭范仲淹、文彦博这些贤臣的短处,用词辛辣,雕版又是他的书法写就,印出来后,引得书坊纷纷求定。只这一桩买卖,舅舅少说也得了京城书坊两千贯分润,换得御街西面的一栋宅子。如今他住在那边。”
啊?这……
姚欢不由感到一阵厌恶。
后世里,靠着毒舌,甚至靠揭人隐私,挣得盆满钵满的,亦大有人在。
但如魏夫人这弟弟一般,钱捞自己兜里、嚼舌头的屎盆子扣别人头上的,当真不多见。
这种伪托谁谁谁之名、吃死人福利的做法,太不上路了!
梅尧臣的后人不跳出来揍他一顿吗?
姚欢一时之间,更没胃口在这什么襄园里待下去。
曾纬却已拉着她进到庭院深处。
眼前赫然一间灯烛荧亮的花厅,迎面墙上,一幅巨型山水图。
曾纬指着那画:“欢儿,此乃官家特意命人从翰林院选出,郭熙的《双松水阁图》”
郭熙是有宋一代山水画大家,其“卷云皴”的笔法,十分适合表现北方山水那种大开大合、雄浑磅礴的气势。
姚欢乍见如此顶级的艺术大作,确实瞬间有种被震慑的感觉。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淡淡问道:“这位画师,十分有名罢?”
曾纬盯着那幅画,神色陶醉道:“那是自然。当年神宗帝在位,从内廷的学士院,到外朝的两省公衙,显要位置,挂的都是他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