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欢再是因今日所遇而怀有疑虑心事,也不好无视这位比现代男子还爱撒狗粮的古代姨夫,忙捧场道:“好菜须配好词,姨父吟一首词?”
“哎,我有自知之明,素来我填的词,既配不上馥之的人,也配不上馥之的菜。”
姨父摆摆手,又道:“我还是给你们说说这菜的玄妙吧。”
“杭州菜,分为湖上菜和城厢菜两种。前者多以水族鱼虾或莼菜菱角这些水中鲜蔬为主料,后者则多用畜禽佐以浓油赤酱的做法。”
“譬如这道清蒸鲩鱼,就是湖上菜。欢儿,你可知这条鱼,已被你姨母拿大木盆饿养了三天,令其草腥气尽去。蒸的时候呢,要先将空的竹蒸笼置于锅中,大火让水沸腾,待蒸汽充盈了整个锅子,再将鱼盆放进去。如此门道,鱼肉在短时间内就里外皆熟,不会出现外皮处粗老、脊骨处还生的情形。除了葱丝越酒做调料,鱼背切开的没道缝里,还要铺陈薄入蝉翼的火腿片。猪肉的荤油气,最合搭配鲩鱼的水物之鲜甜。”
姨夫堂堂太学学正,说的又是爱妻的杰作,自是口若悬河、感情充沛。
因又指着那红润晶亮的酱肉片子道:“再比如这个冬笋酱油肉,馥之用来腌渍猪五花肉的,不是市肆里普通的黄豆酱油,而是从前苏湖一带百姓爱做的蚕蛹酱油。”
姚汝舟望着那碗酱肉,已经开始舔嘴唇。
但这小娃娃知道?家里姨母不上桌?谁都不能动筷子,只得忍着口水?继续和姐姐做好姨夫的听众。
“蚕蛹能做酱油?”
姚欢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姨姊没教过你?”
蔡荧文道。
姚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姨父口中的“大姨姊”?指的是自己所寄之身姚姑娘的母亲。
她搪塞道:“母亲说没说过,我还真不记得了。庆州那边是西陲边疆?哪里比得蚕桑水乡?我从未见过用蚕蛹做豆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