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二人之间的裂变不知在何时……付尘曾经还有意疑恼他将于贾允情谊转至其身,可见这小崽子哪里都无错,唯独看不清自己、也从不为自己考虑。
虽有血脉亲缘,但到底未曾生养在侧,从前环境相异,他同贾允有诸多不同。
付子阶勇敢顽韧,不轻易服输,且有些他自己年轻时的倔强和桀骜胆气。可比他要好的是,他既有他那刚硬一面,又有他没有的温软一面。他虽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却永远对自己和认定的人坦诚,也因而曾犯下轻信旁人之过。
世间男女过客熙攘往复,能在他心上留下一笔的,而今,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明明已至不惑,却又重新为一人痴惑。
宗政羲已不晓得自己是该羞惭还是庆幸。或许,他也要学学他,若明日将死,只待今日欢畅、不留遗憾便是。
床上青年神情恬淡若婴孩,肌肤纯素,皱裂的两瓣唇因干燥苍白着粘黏在一起,宗政羲躬身凑过去,蹭了蹭,那两片素叶便似璞玉般被磨润了些,轻轻被撑开一条窄缝。
内里是温软的,好似干枯的蚌壳深处,也总有丰美的嫩里。旁人看不到,因为壳是丑的,是硬的,是短暂的,是不为人所注意的。可悲他们自己裹覆着千层五光十色的硬壳,却又自矜于轻信他人的外象,苦哉,怪哉,愚哉。
青年眼睫微颤,宗政羲屏息静待花开,眼见得那双即便无神却依旧清澈的眸子反射出月光来,又散聚到他眼中。
宗政羲没动,仍旧沾着他的唇,轻出气声:“……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