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师傅,您适才说那人的自私本性,晚辈无可辩驳。只是这世上人形千般,还是有些痴人庸者,一味要做些无望之事。您说得对……我自知也是注定的不得好死,故而不敢多与外人深交,连累其人。所以……”
付尘深吸一口气,发觉也没甚么可说的:“……所以……就这样罢。”
老匠工将视线由青年满头比他还要惨白的鬈发移至其面,沉声道:“你虽然口口声声说已经看透了这些事情,但我却不信,这么多时日里,一个叫你流连忘返的人或事都没有。我也不信,人在自己从心的选择下,会甘于舍弃掉那些。”
“……我这么多年跟朝廷呛声,现下不也找着借口重操旧业了……”
老匠工摇了摇脑袋,低声置气,袒露了实言,看上去还有几分幼童的顽皮稚气。
付尘面色松懈了些许,有旁人未曾见过的温柔:“可也正是那些我不舍的……才让我能坚定地照着原路走下去。”
“……那些东西都改变不了你?”
“改变了,又好像没变。”
老匠工此时也脑筋混沌了,醉意上头,不知他这哑谜似的语词何意,缓缓倚靠在床上枕席,只道:“各人有各人的路,你既然想清楚了,那就权当我这老家伙废话便是。”
付尘颔首:“您早点歇息,晚辈告辞了。”
“……对了,”老匠工忽又道,“你们是打算这两天就启程?”
“若无差错,在三日后早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