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猃又摇了摇头,带着醉意的懵然:“呃咳……唉,我真是……你和你爹,我一个也没护持住,真不知是谁的罪过了。”
“命数如此,”付尘望向窗外白茫,如同山巅之上蓬勃而起的雾气,透过其间,一座似真似幻的青白石碑隐约显露,几句话断人一生,可痴可笑,“若硬要责怪到人头上,才是遂了这天意之愿,呵。”
“……侄儿不贪财权,那可还有旁的心愿?”赫胥猃道,“可有虑及婚娶之事?”
付尘感到原处又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定睛一瞧,是布瓦倚在柱边觑他,他一挑眉,那羌族青年转又避过脸:“三叔取笑,我可不敢耽误良家女子。”
“赫胥氏到了你们这一代的王族直系里头,你和阿暚都是无婚无后的,看来这来日再遴选狼主位,免不得又有纷争……”赫胥猃叹道。
“三叔不必思虑过远,”付尘劝解,“暚公主是聪颖女子,在要事上都有自己一番见解,来日定能帮衬上您许多。论起才干,比之部族诸多首领已是有过之无不及,您可放心将事务委托给她。”
赫胥猃颔首,心头却不松减。
二人酣饮至夜半,不提政务,又各怀忧虑。黎明破晓,付尘自偏殿屋中照常而醒,赫胥猃即刻着人签写委命军状,同时亲往边郊营地,与胡羌内的精骑讲明出兵之任。
胡羌骑军动作迅速,午后三刻钟,两千余人马便整合完毕,自京郊浩荡起行。同时赫胥猃又着人宣令从江东、燕南调集两万兵马随其后护卫,确保其安危。
紧接着不到两日,便传来蛮人袭境的消息。付尘一众早有防范,先其一步埋伏于隘口,在蛮军刚刚冲破连谷关时便堵截围上,未给其丝毫可乘之机,蛮军打首的两万人竟先被几千余兵打至溃逃,死伤万余,胡骑之悍勇,一时再又传遍南方各城。
“领军深入?”男人目光微凝,落在燕南地形图卷之上,“……只怕不是苻璇的诱兵之计罢。”
蛮土呈长弯月牙之状盘桓在南方诸城之外,以逻些为中枢定点,依据山川形势各分为“蛮左”与“蛮右”之地,而这弯月末端的蛮右,则正如待割镰刀一般面朝北方黔南之地,蓄势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