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重,太子孱弱,倪从文暗中执掌大权,已经明了,”付尘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在明知故问,道,“从前替倪从文办事时,见过他府上暗中培养暗卫死士,人数不多,但皆是历经多年培养,替他做些暗中谋害之事。我在他身边待的时间短,但他自以为握着我的致命把柄,也信任我……在死前给他做事,他会用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
“就像组军一般,只有参与过其建立过程,”宗政羲淡淡道,“才最了解怎样摧毁。”
付尘眼光闪了闪,又要说话,便听宗政羲道:“你既如此了解,那能探知明日会来多少人?”
“不会超过十人,”付尘道,“倪从文手下可调用的无职死士一向都是分开规训的,若非有同一要务,相互间皆是不相识,他那里尚且防备着这些后面的死士暗中勾结,每次行动都是降至最低必要人数。不过他命下的大多任务,也只需一人即可,多了便声张起来,倪从文厌恶这些麻烦。”
“这么说,上次山郊所见的唐阑江仲皆算是这批暗中在军中驯养的死士了。”宗政羲道。
“或许是,”付尘道,“但也有可能是后来他在军中有意安插收买。”
“时辰到了,四方伪道皆现,”宗政羲闭上双眼,道,“睡罢。”
待付尘躺在床上时,由腕间穴位灌注而来的热流淌淌至五经八络,催着他坠入到一片无尽无边的空黝深洞之中,只那安稳之感又过于舒适,就好似此前无数看到的糖皮假面,令他不能自拔的凑近。
失去意识前,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甚至偏拧到认为原来那些欺骗也不无一丝益处,起码令他觉得自己这个弃子凭着这副无甚利用价值的残破之躯,这时候总算能够再相信一点点没有需索的温怀。起码自十二岁与母分离之后,兜兜转转十多年,盼得了半月的好梦。
同情也好,怜悯也罢,都是他死不悔改的甘愿。
黎明破晓,付尘在屋中睡得安稳,勒金王都内半面尽都为未眠之状。
辰时,天光大亮。
自会丹岭下猎场延至岐山脚,新装整面的胡人列队而立,整个草场山丘为乌特隆部及其下统部族所布,十一部族自大至小,从王都正门至岐山脚下山路横开一道人形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