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璇并无被戳破的恼意,倾身过去,浅笑道:“我儿,你可知为父今年年岁几何了?”
苻昃抬眼扫了他一眼,从鬓至眉,熟悉又隐隐生厌的棱角,他喉结动了动,道:“……五十有一。”
“嗯,”苻璇颔首,眼中难得溢起些欣慰,道,“为父当年从大哥手中接任尊主位时,比你现下年纪还要小上几岁,那会子族内还遍传为父承秉宿慧的谶断,这么多年过去,为父自以为这个位子还是做得稳当的,起码也未辜负大哥临终所托。”
苻昃轻哼道:“那流言本就是你传出去的罢?”
“也可以这么说,”苻璇顿了下,坦诚道,“当日的确求拜祭司布施天法,演绎出了些天命依归的气数。不过为父也只是请他在族会间施以占卜之术,至于结果如何也并非是为父能操控的了的,倒不是为父刻意诓骗我族中人。”
苻昃闻言停顿片刻,声音降了几分,道:“……如此说,那祭司也算是帮过你的忙?”
“你年纪小,尚不知这些往事,”苻璇道,“苻昭恒本就为王族中人,论辈分,他是为父兄长的长子,我是他长辈,他既然已掌了祭司神职,有何理由不帮衬许多?”
苻昃目露不屑:“这是为了全族利益,还顾及什么帮理不帮亲?”
“那你是觉得,为父不够资格当这个蛮族的首领了?”苻璇轻声问,言语并无怒色。
苻昃转眼到一边,道:“我不会评价你了,孰优孰劣,我没那个本事再多说,或许你是对的,只是我不懂也不想懂那些东西罢了。”
苻璇望向少年侧脸,难得的没听到这小子的顶撞之言,他心中燎起了些心思。
他开口道:“如果不谈这些权力地位,你我只是普通父子,我就是族中一平常疾医,不过几十年之后,你难道不打算承我的衣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