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铎望着青年神情,也并非似说谎模样,便答道:“不可能,自我识提督起,他从未近女色,何况……怎会有子嗣在世?这样行骗的人只怕又是朝中某些人刻意编造的谣言,想提督一生清明,死后竟还有这样的栽赃!……呵,看来他们也的确是抓不到把柄了,才说出这般荒诞之言来败坏提督名声!”
金铎这里喋喋不止,付尘眼睛也渐趋视物,醒过神来。
付尘看着他上下跳动的双唇,有一瞬的撑裂感,他狠了下目光,转身道:“你走罢。”
“嗯?”金铎原本怨色游弋不明地转为一丝古怪,也是未曾想到这么快便能说服这青年,他禁不住瞥向那青年颀长瘦削的背影,道,“你到底是不是倪相的人?”
“与你无干。”
金铎眯眼看向他,道:“若你是,我就最后给你个忠告,他倪从文能把个人私欲置于社稷安稳之上,便能把你小小一条性命随意丢弃,你若是这么轻易便相信他人一面之词……那你这一身武艺所为便不是惩恶扬善,而是助纣为虐。”
付尘原本迈出的脚步退后,空气尖利啸动,一把长剑蓦然直指到金铎颈边。
金铎面无惧色,轻轻抬眼眯笑着看他,油光浑圆的脸颊活像个弥勒佛。
付尘恍惚记得,他所见过的太监里,贾允,金铎,姜华,军中朝上的一众阉人,皆是时时眼含笑意,唇咧嘴勾,竟不知是这笑容果真漫透到骨子里,抑或这就是他们个个精心遴选、挂在脸上的一副崭新人皮,由此得到了成为重阉权宦的买路财和通行符。
“你让我莫要轻信他人之言,”付尘眼中雾气深深,“那你今日所言,又能有几分可信?”
金铎笑,竟含着几分蔼和:“我的话你自不必信,但孰是孰非……呵,年轻人,你自己心中总要估量出个标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