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将人送过去的时候,只道是被污了身子的女人,于周家无用,废物利用,便试着送了出去,怎料到当真对了这人的胃口。

既受了他们的好意,又收了他的大礼,如今他倒要看看,这裴御史还想跟自己请教甚么?

裴彬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他左肩膀的伤尚未痊愈,喝茶时只能用右手,此时又无人陪伺在侧,只能先放那茶盏在案上,先解开茶盖置于桌案,再单手用手指拈起茶碗。喝得颇为费劲,可配合上裴彬不紧不慢地动作,倒是别有一番闲云野鹤的滋味。

崔祎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一边饮茶,一边暼着崔祎。

崔祎今年已有四十有六,曾经是朝中响当当的威武将军,早年领兵,亦骁勇善战,他甚至听的祖父夸奖过其人,待边疆势平,外敌已熄,因着过人的眼光以及雄韬伟略,回京便擢升兵部尚书,后更拜为左相,多有建树,深得圣上信赖,才将这彭城一地交由崔祎统领。

彭城位置重要,战略地位特殊,南北通衢之地,上可直驱京都,下可控江淮,水、路两条北上南下的交通要塞均依赖于此。东南地区的税粮钱财,西南地区的大量贡品,诸多重要的物资均经此运往京上,而那水路的船舶,每年经行不下数万,彭城本地亦是物丰人盛,富饶昌荣。故而,彭城不仅仅是一个交通枢纽关键之重,在一个军事重垒之余,亦是稳定朝中的定盘星。

圣上将如此重要的彭城交付给了崔祎,可见其当年多受圣宠,只可惜,圣上给了崔祎的权势富贵,却是一日日把他的胃口养大,如今甚至胆敢打天家的主意了!

裴彬蹙了蹙眉,将那茶盏放到了案上:“崔大人确定,这些都是四年前被劫走的那一批贡品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崔祎亦是眉头一拧,“怎地,裴御史不相信本官?”

裴彬掀开眼皮,看着崔祎,“那崔大人如何能肯定,那六十七件瓷器,便恰好是四年前被劫的那一批贡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