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惜别的话自是不必多说,下人忙着替容凌收拾行李,管家出门叫车。
不一会儿功夫,容凌就要离开这个自己前十八年从未离开过的地方。
容太太将她揽在怀里,唠叨的话来不及说,只得泪眼朦胧地扭头看向一旁钟书意:“书意,你比阿凌懂事些,到了那边,可千万得照顾好她。”
钟书意喉头动了动:“好。”
与容凌的大包小包相比,她的行李只是简单一个箱子,突然,钟书意放下手中手中的箱子。
她后退小半步,对着容太太和容老爷的方向跪下,双手撑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她不善言辞,这一跪,是为了答谢容家对自己的恩情,也是问心有愧。
容太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顿时红了眼眶,原想说些什么,临到此时,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只呆在原地,看着容凌和钟书意上了车。
车门啪地一声关上,引擎轰隆隆地响,扬尘而去。
。
自离开容宅,容凌的耳旁,就再也没安静过。
往日还算祥和的街道上,此刻是仓皇逃离的百姓,火车站里乌泱泱的全是人。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脸上写满了麻木,只拼命地向前挤,小孩子哇哇大哭,也没人顾得上哄。
即便容凌有专人带领,用不着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就安然无恙地上了贵宾车厢,但车外那些浪潮般的人群,他们顾不得多说话,容凌却像是听到无数道声音。
车开动了,汽笛嗡鸣,经过河流,广袤无垠的平原,容凌看见,那些没能坐上车,只能徒步而行的难民。
她走时带了许多书,贵宾厢内都是斯文人,说话轻声细语,提供火车餐的是西方来的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