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全笙还没疯的时候,经常会和陆余之提起说总是能从他的样子里见到陆伽阮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夏天日头很长,他被陆全笙拉着坐在台阶上,目光穿过院子和倚在门口抽烟的陆伽阮无声地对视着,仿佛都从彼此间找到了自己。
他是陆伽阮生的啊,当然像了。
可陆伽阮吐出一口烟雾,缭绕云雾里面无表情,“像什么?跟我不像,不过是野种,爱跟谁像去就跟谁像去。”
话音如冰锥落地,冻得那时候陆余之骨子里泛着丝丝寒意。
那种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厅里人影憧憧,总有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却打破不了这里的一地寂寞。
傅闻声借着光看陆余之,绞尽了脑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他并不清楚他们上一辈的事情,可见到在这样夜里显得有些孤冷的陆余之,他便想对他说些什么,安慰些话。
“陆阿姨或许只是因为放不下对顾叔的感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陆余之没察觉到傅闻声磕磕绊绊的费劲的安慰,只是冷笑着,“是啊,她多爱顾云平,什么都能付出,一身傲骨都送给了顾云平,结果顾云平也没将她放在心上。”
年轻的陆伽阮多骄傲,张扬得如火红的太阳,可就为了一场不值得的爱情变殉葬了曾经的自己,活下来的只敢狼狈不堪地躲在厢房里吞云吐雾。
烟雾围着她,死亡拉扯着她,而她也拉扯着陆余之。
“如果不是因为爱顾云平,如果不是顾云平最后骗了她,她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所以呢,爱有什么用,拿来背叛吗?拿来毁了一个人吗?”陆余之语气冷酷地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亲生母亲的事情。
直到此刻,傅闻声才明白顾云平和陆伽阮之间的事情对陆余之影响有多大,他从小目睹的都是陆伽阮的落魄和狼狈,听到的都是陆伽阮对他自己的嫌恶。
这样的人,不会相信爱。
“你不能这么想陆余之。”傅闻声兀地沉沉出声,难得面露严肃,“这世界爱有很多种,你父母之间或许是不堪的,包含了欺骗和背叛,可也有从头到尾就是真心付出,你不能否定排斥所有。”
陆余之默然片刻,终究还是面无表情,“是吗?可那又怎样?我嘛,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相信。”
他站直了身子,桃花眼里没有波澜地盯着傅闻声,“我不相信爱始终真诚专一,因为陆伽阮和顾云平的原因?是的吧,影响多多少少也是有的,可说到底,我这些年一个人这样过来也挺好的,什么都不需要也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