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声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不明是为了什么,隐隐的怒气压在眉梢里。
陆余之愣了愣,以为他在乎的是自己拖了他下水。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语气尽量地诚恳,“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做的事情说的话都可以不作数,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像别人说的那样打扰你,反正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以后也继续不认识就行。傅先生,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
傅闻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余之已经打开车门下车去了。
外边风大,狂风掀起陆余之的围巾,陆余之抓着围巾的流苏将自己脖子围紧,上了人行道。
傅闻声紧蹙的眉还没松开,看着陆余之踏入雪中,细雪飘在他的肩上,头发上,搭着他那身白色大衣,整个人都融入了寂寥天地里。
他瘦,瘦得被风吹得踉跄,要走得极慢,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脚印来。然而风雪一刮,脚印就不见了,就像陆余之这个人,来的痕迹不留,徒留背影孤寂。
傅闻声盯着看了许久,下颌线绷成了一条弧线,映在车窗上。
他刚才确实是不快的,因为那些话,更因为那是从陆余之口中说出来的关于别人对自己的恶意揣测。
说来也怪,他并不了解陆余之,就像陆余之说的,他们之间只有一夜情,而且还是在醉酒后,做出的事情多出格都能够理解,那什么都不算。
可他却偏偏,对陆余之多出了那么一丝没来由的怜惜。
生来三十多年,陆余之是他遇见最特别的一个人,这人好像戴了好多面具,时刻地变换着,舞台上清冷的舞者是他,耐心陪着沈燕青聊天时会偶然流露出一丝温柔的是他,那晚在巴黎酒吧媚骨天成的也是他。
一个人要怎么做,做多少,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把自己伪装成这样?傅闻声不知道,也猜不到。
大雪没有停歇的意思,远处的天黑云堆积,时刻要压向这座城市。傅闻声极慢地开着车,跟在陆余之身后,看着人进了剧院里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停在马路边。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好像那里陆余之还在,就刻在了他的瞳孔深处。
陆余之说算了?
这样的人,傅闻声并不想就那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