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霜与她千里之遥,当然无人来回答她这声喃喃自语。
船舱中是骆河先开口打断了沉默,他道,“希望太子殿下与巫衡能随我一起回木桑,现在木桑形势并不好,属下虽然已经下令封锁克勤王已死的消息,但随着部分舰队回到国内,这个消息并不能隐藏多久……一旦传开,朝堂内外必定大乱,祭司院也不能独善其身。”
骆河说得是实话,群龙无首,只要能够往高位够一够的人都会想争夺帝王甚至是大祭司的尊荣,只有现在回到木桑,贤夷有骆河这支水军的拥护,加上巫衡在侧,血统纯正,他才能尽快稳定局势。
“另外,”骆河觉得柴筝有些眼熟,只是女大十八变,柴筝当年与他相识,穿着打扮大为不同,他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这并不影响他自负的本性,问柴筝的是,“小姑娘,你能做大靖的主吗?若是不能,最好还是让你们的主帅来见我。”
“……”柴筝想将他另一条腿也打断。
一个人能这么招恨也是难得。
“骆将军放心,我能做大靖的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问问你的太子和巫衡。”柴筝没什么气性,她淡淡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有另外的事要忙,你们木桑还不值得我多费心。”
骆河给气着了。
幸而贤夷能看出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在两边都有点交情,赶紧道,“骆伯,在你面前的这位是柴国公爷唯一的女儿,大靖的柴小将军,现在统管南海水师,她的确能做主。”
“柴筝!”骆河垂死病中惊坐起,他哆嗦着声音道,“你就是柴筝!当年就是你……”
“骆将军,两军交战,兵不厌诈,当年你我是敌对立场,不将您击退,您就要杀入我通州城了,在下也是没有办法。”柴筝这会儿又乖巧起来,将方才的不耐烦都收了,甚至还赔礼道,“若是骆将军始终觉得放不下,我下次一定登门道歉。”
骆河被哄得有些臊,他咳嗽一声拿腔拿调,“倒也不至于,小公爷年少英雄,又是太子与巫衡的恩人朋友,我自然不会介意。”
柴筝心中道,“那就好,你们赶紧撤兵,我着急回长安一趟,小阮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像出事了?”
面上却仍然平静的很,似乎真有意跟骆河交个朋友。
“既然小公爷能做主,那我方会退离海防线,也希望南海水师不要咄咄相逼,我们双方约定战事暂停,之后是战是和,都要由我们新登基的王来做主。”
骆河补充道,“我清楚,此时对于大靖来说,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但昨夜各位也见过我水师的厉害,倘若再动手,恐怕两败俱伤。”
“我们现在退让,却换来一句你们口中的‘来日是战是和’?”柴筝觉得有些好笑,“谈判不是这样开场的,骆将军不要欺我年幼。”
骆河听得心惊。
柴筝又道,“我需要贤夷太子与巫衡白纸黑字写下双方求和的条约,既然都需要休养生息,又何必穷尽心力咬着不放。”
“这……”骆河抬眼看了看贤夷与夭夭。
“柴小将军说得没错,木桑这些年恐怕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其双方态度暧昧不明,不如今日暂做协定,”贤夷道,“我在位期间,一定与大靖交好,双方互为友邻,各不侵占。如何,小将军满意吗?”
“好!今日巫衡也在,还带着雀玲珑,只要留下凭证协议生效,我会让薛毓退兵,重回船坞,若有小国侵扰,骆将军可以随时来借兵。”
柴筝也十分干脆。
鉴于双方都有急事,骆河作为武将迫不得已起草了条约,柴筝与贤夷按下手印加上巫衡的雀玲珑,此事也就成了。
所谓条约,都得靠人遵守,当年克勤王一场败仗,也说好百年臣服,还是双方帝王与大使来来往往,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见证,结果克勤王说翻脸也就翻了脸,因此柴筝并不怕这纸条约不够正规,她信的过贤夷,当年一根树枝尚能定盟,若非迫不得已,贤夷会遵守诺言。